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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妃赶紧扶住因为激动而摇摇yù坠的贞贵嫔,跟着道:此法在宫中从未用过,谁知真假?臣妾也不赞成。

祺嫔好整以暇地拨弄着裙上杏子色如意结丝绦,那也未必,此法在民间可以说广为流传,臣妾以为可以一试。她柔声道,此事不只关系淑妃清誉,更关系皇家血统。事qíng棘手,但只消这一试便可知真伪?皇上无须再犹豫了。

见玄凌颇为所动,玄汾恳切道:皇兄可曾想过,若予涵真与皇兄滴血验亲,即便证明是皇兄亲生,将来予涵长大知道,损伤皇兄父子qíng分不说。若皇兄真对予涵寄予厚望,后人也会对其加以诟病,损其威望。

余容娘子笑道:王爷这话糊涂了。正是因为皇上对殿下寄予厚望才不能不验,否则真有什么差池,皇上岂非所托非人,把万里江山都拱手他人了。

玄凌眼底清晰的震惊与浓重的疑惑密密织成一张天罗地网,兜头兜脸向我扑来,我几乎能感觉到贴身小衣被汗湿了紧紧吸附在背上的黏湿感觉。此刻,除了紧紧抓住他的信任,我别无他法。我盈盈望着他,涩然一笑,甘露寺青灯佛影数年,不意还能与皇上一聚。本以为是臣妾与皇上qíng缘深重,谁知却是这样地步?早知要被皇上疑心至此,qíng愿当初在凌云峰孤苦一生罢了。

他的手掌有黏腻cháo湿的冰凉,握住我的指尖,嬛嬛,你不要这样说。他的语气有些艰难,仿佛一缕莲心之苦直bī心底,只要一试,朕便可还你和涵儿一个清白。

被冷汗濡湿的鬓发贴在脸颊有粘腻的触感,像一条冰凉的小蛇游弋在肌肤上,那种寒毛倒竖的恐惧如此真切。我艰难地摇头,皇上要试,便是真疑心臣妾了。

他转过脸去,贞贵嫔心中不舍,一时胸闷气短,连连抚胸不已。敬妃一边安抚她一边向玄凌道:贞贵嫔所言不差,既然疑心淑妃与温太医有私,三殿下只与温太医滴血验亲即可。这样既不损皇上龙体,亦可明白了。

温实初闻言脸上一松,玄凌点头道:李长,你去柔仪殿把三殿下抱来。

我听得敬妃折中劝慰,心中稍稍放下。皇后虽见疲态,勉qiáng振作道:诸位妹妹今日也累着了,先用些点心,等下三皇子一来,事qíng便见分晓了。说着吩咐小厨房端了银耳莲子羹来,众人心思纷纭,也无人去动。

良久,却见一痕碧色的身影翩翩而进,欠身道:奴婢浣碧携三皇子拜见皇上皇后。

玄凌一怔,你不是去六王府了么?

浣碧软软道:是。六王身子见好,奴婢回宫是向娘娘复命。谁知一回宫见李公公来找三皇子,便和公公从淑媛娘娘处抱了三皇子回来。

我微微色变,姐姐已将临盆,不能拿这些事惊扰她。

浣碧道:奴婢出来时娘娘正睡着,想来没有惊动。

浣碧手中抱着一个小小襁褓,正是我亲手绣给予涵的梅鹿含芝水红缎被。

玄凌伸手想摸一摸孩子的额头,浣碧侧身一让,轻轻嘘道:殿下还睡着呢。我远远一看,果然孩子在浣碧怀中睡得正香,半张小脸被襁褓盖着,很是安适的样子。

玄凌微有不忍,摆手道:李长,你去刺一滴血来。

殿中早已备好一钵清水,装在白玉钵中,清可鉴人。李长从皇后面前拈过一枚雪亮的银针,犹豫着是否即刻要动手。

我扑至玄凌身前,哀求道:皇上,这一动手,即便认定涵儿是皇上亲生,来日他也会被世人诟病是皇上疑心过血统的孩子,你叫涵儿叫涵儿将来如何立足?

玄凌轻轻握住我的手,他的手势那样轻,好像棉絮般无力,片刻道:终究是咱们的孩子才最要紧。

慢浣碧环顾四周,目光定在贞贵嫔身上,贵嫔身子虚弱,怕看不得这些。

皇后一抬下巴,扶贵嫔去偏殿歇息。

浣碧见贞贵嫔出去,微微松一口气。温实初踅步上前,毫不犹豫伸出手指,李长一针扎下。殿中鸦雀无声,静得能听见鲜血咚一声落入水中的轻响。浣碧从襁褓中摸出孩子藕节样的小腿,道:十指连心,为减殿下痛楚,请公公扎在脚背上吧。李长狠一狠心,闭眼往孩子脚背一戳,一滴鲜血沁入水中,孩子觉痛,立时撕心裂肺大哭起来。

我心中揪起,一把抱了孩子在怀中,不觉落下泪来。

我抢得太快,身子轻轻一晃,套在小拇指上的镂金菱花嵌翡翠粒护甲不小心触到水中。浣碧忙陪笑道:娘娘抱殿下抱得急了。

李长亲手捧起白玉钵轻轻晃动,只见钵中新盛的井水清冽无比,在水波摇动之中,两颗珊瑚粒般的血珠子渐渐靠拢,似相互吸引的磁铁一般,渐渐融成一体。

玄凌额上青筋突突跳起,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住,狠狠一掌击在宝座的扶手上。那宝座本是赤金镂空铸就的,花纹繁复,玄凌一掌击上,面色因为手掌吃痛而变成赤紫。

温实初的眼神遽然涣散,倒退两步,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绝不可能!

祺嫔眼中浮起如鲜血般浓重的快意,皇后喝道:大胆甄氏!还不跪下!

我冷然以对,臣妾无错,为何要跪!

皇后的沉肃有力,血相融者即为亲!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皇后环顾左右,来人!剥去她淑妃服制,关进去锦宫!把那孽障也一同扔进去!温实初即刻杖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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