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283页(2 / 2)

加入书签

玄凌紧闭的嘴唇有生硬的弧括,我仔细看他,眼角细细的皱纹蔓延到他的嘴唇,有凛冽而清晰的唇纹。烛火扑地发出一声轻响,他的声音也那样轻,祺嫔在宫中并无大错,管氏一族也暂时无隙可查,贸然翻查当年之事只会让朝政动dàng不安。

那么,只能让臣妾的父兄永远承受这不白之冤么?我很想激烈地问一问,然而话到嘴边,却成了最平静的一句,是对他也是对自己说,臣妾可以等。

次日,玄凌便传旨六宫,进荣赤芍为正七品余容娘子。嫔妃们循礼本要去贺一贺的,然而赤芍出身寒微,宫中妃嫔大抵出身世家,皆不愿去奉承。连着几日雨雪霏霏,地湿难行,便正好借了这个由头不去。又因着时气天寒的缘故端妃与太后都旧疾发作,贞贵嫔卧病,连着睦嫔出门滑倒摔伤,皇后便嘱咐免了这几日的晨昏定省,各自在宫中避寒。

出门不便,外头又yīn寒cháo湿,人人整日待在宫中亦是无趣,眉庄月份渐大,为着保胎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亦索xing在宫中日日陪着灵犀与予涵,弄儿为乐。

这日午后,我才用过午膳,外头铅云低垂,yīn暗yù雨,不过半个时辰便下起了雪珠子,兼着细细的雨丝打在琉璃瓦上飒飒轻响,听得久了,绵绵地仿佛能抽走人全部的力气。玉帘低垂,百和香轻渺地从锦帷后漫溢出一丝一缕的白烟,仿佛软纱迤逦,又袅娜如絮,弥漫在华殿之中。我困意渐起,怀抱剔丝珐琅手炉只望着那香气发怔。

也不知过了多久,缠枝牡丹翠叶熏炉里那一抹香似乎燃尽了。眼前绿意一闪,却见浣碧欢步进来,搓着手连连呵气道:这鬼天气,又冷又湿,人都要难受死了。

浣碧是我陪嫁的侍女,柔仪殿诸女中自然是头一份的尊贵,用槿汐的话说便是大半个主子了。她披一件青缎掐花对襟外裳,衣襟四周刺绣如意锦纹是略深一些的绿色,皆用银罗米珠细细衲了。拦腰系着鹅huáng绣花绸带,下着绿地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用一块碧玉藤花佩压裙。头发用点翠cha梳松松挽一个流苏髻,缀着一枝云脚珍珠卷须簪并数枚烧蓝镶金花钿。

她取过一件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搭在我肩上,柔声道:小姐既困了,怎不去chuáng上躺一躺。

我揉一揉微涩的眼睛,捶着肩膀道:天天躺着也酸得很,还是坐着罢了。

浣碧满面chūn风,有抑制不住的自得之色,咱们天寒无趣,外头可热闹呢。

我掰着指甲低笑道:什么有趣的事,且说来听听。

有人耐不住天寒寂寞,便去景chūn殿找茬子生事。

我百无聊赖地一笑,还能有谁?不过就是穆贵人她们几个罢了。

小姐说的是。浣碧靠在我身旁,景chūn殿炭火供得不足,穆贵人叫人抬了一箩筐湿炭去景chūn殿,美其名曰供安氏生火取暖。那湿炭是cháo透了的,虽点火生了起来,却更熏得满殿都是黑烟,可把安陵容折腾个半死。浣碧说得绘声绘色,耳上一对红翡滴珠耳环如要飞舞起来。

我蔑然一笑,穆贵人从前不过是撒泼厉害,怎么如今也耍尽了这细作手段?

浣碧不无快意道: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些手段原是华妃在时折rǔ敬妃娘娘的,如今被她们故伎重施倒也不错!

那么安陵容竟一声不吭,由得她去?

浣碧秀眉微蹙,厌声道:她身边的宝鹃倒伶俐,即刻悄悄溜出去回了皇后。皇后便遣了个剪秋训斥了两句,她们这才散了。

如此岂不无趣?

浣碧眸中闪过雪亮的痛惜与哀伤jiāo错的快意,切齿道:槿汐负责管束宫女,便道伺候长杨宫的宫女不当心不能护主,也责罚了穆贵人的随身侍女,指责她们挑唆小主左不过是借皇后的由头罢了。更要紧的是,槿汐认出守卫长杨宫的侍卫宋嵌便是那日她语中大起哽咽之意,流朱便是撞在他的刀上才如此惨死。

我紧紧攥住拳头,心中封闭的创痛又豁然撕裂在胸口。流朱,流朱,她跟随我吃了那样多的苦,每每去棠梨宫的一个恍惚,仿佛她还是那般如花的年纪,一袭灿烂的朱红衣衫笑语如珠。

半晌,我冷冷道:死了没有?

浣碧冷笑一声,槿汐以渎职之罪责他们护主不周,打发去了bào室。浣碧忍不住眉目间的恨毒与快意,小姐是去过bào室的,槿汐必然吩咐了好好伺候宋嵌。

我默默点头,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想一想,若无宝鹃报信于皇后,安陵容难道任凭穆贵人嚣张,毫不反抗?

浣碧沉吟道:这个的确她是一言不发,只作壁上观。她想一想,或许她也无力反抗罢了。浣碧长眉轻扬入鬓,她是不祥之人,留她一条命在宫中已是开恩了,她不忍rǔ,还能如何!

我微微摇头,只吩咐道:叫槿汐好好留意景chūn殿的动静。

小睡片刻,远远听得传来弦歌雅意,带着些许雨雪的湿润寒气,隐隐传入柔仪殿,丝竹管弦伴着歌女的吟唱有低迷的温柔,曼声唱道: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