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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凌淡淡一笑对之,只絮絮与皇后说着册封礼上种种事宜,间或问我几句。槿汐捧着银耳甜汤上来,皇后侧身自朱漆五福捧寿盘中端起缠花玛瑙盏,手指上的九曲金环嵌宝甲套与之触碰有声,玎玲悦耳。皇后方舀了一勺在口中,用螺子黛描得极细的秀眉微微蹙起,慢慢咽下了才问:银耳煮的很软和,怎地味道这样淡?
我不觉讶然,问槿汐道:不曾放糖么?
槿汐屈一屈膝,道:放了的。这甜汤和方才皇上所饮是同一锅炖的,以新鲜蜂蜜混了绵白糖和枣泥入味。
皇后将缠花玛瑙盏往身边高几上一搁,手上一弯嵌明钻海水蓝刚玉镯晃得如碧波dàng漾,光芒璀璨。皇后和颜悦色的笑意里带着几分沉着的意味,本宫倒也罢了,只是皇上一向喜食甜汤,本宫只是担心皇上的口味。
我抬手扶了扶胸口,腕上一串九弯素纹平银镯子顺势滑下去,发出清脆的铃铃声,我只盈盈望着玄凌道:是臣妾不当心。
玄凌也不多话,只从皇后盏中舀了一点抿了抿,笑容如天际浮光挥洒四落,已经足够清甜,比在别处重糖的更好,朕方才可足足吃了一盏呢。他转首看向皇后,不以为意道:总在旁处吃那样甜的东西,也是腻足了。
皇后有瞬间的尴尬,旋即笑起来,皇上喜欢才是最要紧的,还是淑妃细心。
玄凌虽是无心,我岂不知这几句话大大刺了皇后之心。暗暗叹息一声,我与皇后之间,只怕积怨更深了。然而我微微冷笑,我与她之间怨结重重,早已不可化解,还怕再多几许么?且看我与皇后各自能忍耐多久而已。
如此闲话几句,皇后起身道:只顾说话了,原是想着来看看小皇子与小帝姬的,说起来本宫还没瞧过一眼呢。
我正要出言推诿,玄凌听到孩子便已眉开眼笑,道:rǔ母正在偏殿抱着玩呢。朕方才才从太后处带回来。你是他们的嫡母,正要去看看才好。
皇后微微一笑,正是如此。臣妾也没有旁的可给这双孩子,倒是从前姐姐在时有几块上好的羊脂玉给了臣妾,臣妾已经叫工匠连夜赶工,制成一双玲珑玉璧给两个孩子保平安用。
玄凌的目光有几分凝滞,他原本剑眉星目,此时那星也如笼了湿润的雾气一般,溟濛而黯淡,不觉道:纯元她然而也不过一瞬,他已然笑道:她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给孩子用也好。倒是你舍得。
皇后低低垂下眼帘,惊心描摹过的长睫覆下宁和而深沉的影子,连那笑意也逐渐深了,仿佛匿进了唇角的细纹里,姐姐留给臣妾的念想之物不少,臣妾时不时拿出来细看一番,也是姐妹间的qíng分。
玄凌深以为然,这个是自然的。他看一看皇后,颇有歉疚之色,朕也数月不曾去看望皇后了。
皇后的唇角微微一搐,很快泯灭了眼中一抹浅淡的无奈之色,从容道:臣妾已然人老珠huáng,远不及年轻的妃嫔们体健适宜生育,皇上闲暇时可多去胡昭仪处走走,再不然敬妃也还算不得很老。
皇后说到此处,有意无意地停顿了一下。我旋即明白,不由心中冷笑,接口道:皇后说得极是,臣妾与徐妹妹都尚在月中,不便服侍皇上,许多年轻姊妹如周容华、刘德仪、福嫔她们都是好的,我下意识地踌躇,然而很快笑道:胡昭仪和敬妃都好,连安昭媛处也可常去走走。
玄凌澹然转首,你还不知道安氏吃伤了东西,嗓子已然倒了。他颇为惋惜,真是可惜,只怕再不能唱了。
我微微诧异,心下旋即安然,以胡昭仪的xing子,既摆明了得罪了安陵容,必定不会再给她翻身的机会。
皇后微一横目,瞧着我道:原不过是着了风寒,将养几日也好,谁知药吃下去,反而伤了喉咙,只怕以后连话也不能好好说了。
胡昭仪手段竟如此之辣么?到底无甚深仇大恨,倒嗓便罢,何必失声。我心下微疑,然而口中笑道:或许是伤风得厉害了,叫太医好好看着,总能有转机罢。否则真当可惜了。
玄凌朗然一笑,此事再提也罢,朕倒是有几日没去看淑媛了,如今嬛嬛和燕宜皆已生育,只等眉儿一人的好消息了。
皇后微微颔首,凤头步摇口中衔着的玉珞珠子便晃得如水波初兴,点点宝光流转,是啊,如今只等沈淑媛了。皇后拂一拂袖口上米珠玲珑点缀的华丽花边,沉静微笑道:但愿也是位皇子呢。
玄凌是与皇后一同离去的,看过了孩子,玄凌便道要陪皇后去整理纯元皇后的遗物。我自晓得其中的利害,当年玄凌一怒之下逐我出宫,泰半就是为了无心冒犯纯元皇后的事,少不得笑吟吟目送了帝后出去,方才慢慢冷下脸来。
浣碧小心翼翼觑着我的脸色,轻轻捶着肩道:小姐千万别动气,气伤了身子多不值。
我紧紧抿着嘴唇,良久才冷然一笑,声音清冷如冰裂,好厉害的皇后!难怪当年华妃和本宫都折rǔ在她手里,真真是咱们技不如人,活该吃亏!
槿汐含笑摆手,其实比起皇后,娘娘未必不如。她沉稳道:娘娘可知皇后最大的胜算是什么?
浣碧轻笑一声,她不过仗着有皇后的身份,又抚养着皇长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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