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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的名位自是尊贵,只屈居皇后之下,多半能让皇后忌惮。可是这样首当其冲,又是新生下了皇子,皇后不要处心积虑把我生吞活剥了才怪。何况,皇后本就是从贵妃之位登上后座的,难免要刺心。我便是乐得让她刺心难受,也不能为一时之快动摇了长久的根基。而且端妃、敬妃若因此和我生了嫌隙,可是大大不妙。
心念电转,然而有了当年皙华夫人的例,玄凌再不曾立过一位夫人,我自然不愿惹玄凌不快,于是道:臣妾绝不敢忝居贵妃之位,请皇上体谅臣妾一番心意。
李长一向知晓皇帝心思,又最会左右逢源,忙在一旁赔笑道:莞妃娘娘这样苦苦推辞,皇上也为难。恕奴才多嘴一句,正一品的娘娘里头,只要不是贵妃,皇上可随意在其余三妃中择一名位给莞妃娘娘,既成全了皇上对娘娘的爱惜,又成全了娘娘对皇上的心意,正好两全其美。
皇帝看了李长一眼,笑道:你这脑袋瓜子倒机灵,不枉朕和娘娘这么疼你。他思量片刻,道:贤妃不好,德妃在四妃之末,倒是朕自登基以来从未立过淑妃。他沉吟着道:淑妃,淑德有慧,给你最是相宜不过了,只是到底有些委屈。
我眉蕴chūn色,含笑道:多谢皇上。臣妾喜欢的很呢。
他略略想一想,四妃之中唯有贵妃可有封号,以示于妃嫔之中独尊。嬛嬛是朕心头最爱,自然例同贵妃,于淑妃位份之外,更存莞字为封号。
这个莞字,是旁人眼中的何等尊荣,我心中却如割裂一般清晰分明。微微侧首的须臾,见窗外满地明月如霜,真如霜雪被身一般,几乎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温热的掌心有脂粉的轻俏甜香,安抚住我的肩头,怜惜道:好好地怎么打起冷战来了,可是冷了?
槿汐眉心一动,已然转头出言呵斥窗下侍立的宫女,娘娘刚生产完如何能开窗,万一受凉可怎生是好!
那宫女是新挑进未央宫的斐雯,她素来只在外殿服侍,今日大约人手不够也进来了。她大约也吓糊涂了,慌里慌张张口辩道:方才接生婆婆说内殿里血腥气重才叫开一丝窗fèng的
玄凌不觉蹙眉,打量了那宫女两眼道:出去!冻着了娘娘还敢顶嘴,掌嘴二十。
宫人们何等乖觉,见玄凌微动怒色,立时拉了满脸委屈的斐雯出去,纷纷跪下贺道:恭喜淑妃娘娘!淑妃娘娘万福金安。
我在这响遏浮云的山呼中调匀微乱的呼吸,微微含了一缕且喜且嗔的笑意,低声呢喃:这个莞字,宛如太液池chūn柳杏花下初见四郎。
玄凌面色转霁,眉目皆是chūn色,嬛嬛莞尔一笑,犹胜当年初见。他转首向李长道:传旨六宫,未央宫莞妃进正一品淑妃,封号仍存,于皇子满月之日同册嘉礼。淑妃出月后赐协理六宫之权。玄凌看着我道:嬛嬛,你喜不喜欢?
我半是娇羞,盈盈望着他道:皇上的恩赏,臣妾自然喜不自胜。耳后根怦怦热了起来,淑妃的名位固然重要,可是协理六宫的大权更重要。
如今皇后执掌六宫,端妃、敬妃与我三人共同协理六宫,只要我们三人齐心,皇后再想谋害我和我的孩子,也不得不顾忌三分。我微微沉吟,端妃倒是无碍,只是敬妃
李长存心要来凑趣,笑吟吟道:奴才斗胆向娘娘讨赏,娘娘这般恩福两全,随便赏奴才点什么,也好让奴才沾点娘娘的喜气。
我取过枕边一把安枕用的玉如意,亲手递至李长手中,笑道:本宫没什么好东西,这把玉如意还是上回庆国公的夫人送进来给本宫安胎祈福的,如今皇子和帝姬平安落地,这把玉如意就赏你吧,。也算是对你多年来尽忠皇上的犒赏。
那把玉如意原是用紫玉jīng工雕成,刀工细腻温和,更难得是用一整块紫玉,晶莹剔透,触手几能生温。这是极大的恩宠了,李长有些受宠若惊,慌忙跪下磕了个头,道:奴才原是玩笑,娘娘这样重赏,奴才实不敢受。
我笑盈盈看着他道:这样赏你,还有个缘故在里头我见一玄凌也是一脸不解,不由笑着望了一眼槿汐,玄凌恍然大悟,我抿嘴笑道:这样大的恩典,应该皇上来给才体面。
玄凌笑得畅快:正是。李长,从前为了你和崔恭人的事叫你们俩受了极大的委屈,既然今日娘娘开了口,朕就正式把崔恭人赐予你做菜户(1),虽然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你也要好好待人家才是。
我微笑道:皇上说得正是。宫里难得开这样大的恩典,你们自要惜福。这如意,就当是本宫给你们的贺礼了。
昔日皇后借着槿汐与李长之事大做文章,几乎要了他们的xing命,更bī得槿汐十分受rǔ,在一众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亏得她xing格刚毅,否则,只怕早已一条白绫悬梁。如今我重提旧事,更请玄凌公开赐了槿汐与李长做菜户,也是给他们最大的脸面,再不能有人为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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