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页(2 / 2)
我扬一扬脸,槿汐会意,扶着我的手站起来,我走到那架连理枝绣屏处,驻足细看。连理枝gān笔直光滑,枝头两只翠羽红缨比翼鸟儿jiāo颈相偎,神态亲昵,道:这是妹妹自己绣得绣屏么?好jīng细的功夫。
徐婕妤微笑走上来道:嫔妾手脚笨拙,不过绣着打发时间玩儿的。若是说到刺绣功夫jīng湛,宫里又有谁比得上安贵嫔呢,连皇上近身的内衣鞋袜和香囊都是她亲手fèng制的。
我不觉诧异,妹妹的刺绣手艺那么好,难道皇上都不知道么?还是妹妹从没给皇上做过香囊鞋袜一类?
徐婕妤神色一黯,勉qiáng笑着抚摸绣屏上的比翼鸟,道:嫔妾手脚笨拙,皇上怎么看得上眼呢。
我轻轻哦了一声,按下心头疑惑,换了笑道: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都是咱们闺阁女儿的一片痴心罢了。
徐婕妤的红且薄的唇角含了一缕淡薄的清愁,抿唇道:姐姐说的是,不过是痴心罢了。
我笑,谁说痴心就不能成真呢。我停一停,做姐姐的送些金银绫罗给你也是俗气,不若把从前所书的一首《九张机》给你。
嫔妾愿闻其详。
和着自己心事难以成双的轻愁薄绪,轻诵道:九张机。芳心密与巧心期。合欢树上枝连理。双头花下,两同心处,一对化生儿。窗外凉风如玉,连chuī进空翠堂的风也别有清凉莹翠的意味。我盈然浅笑,本宫就以此诗,恭贺妹妹心愿得成。
我扶着槿汐的手出去,回头见刘德仪躬身跟在身后,和颜悦色道:你且回去吧,不用送出来了。只一样,徐婕妤与你同住在玉照宫,这宫里除了她就是你位份最高,你又是宫里的老人了,好好照顾着吧。将来皇子顺利生下来,论功行赏也有你的一份。
刘德仪忙道:娘娘吩咐了,嫔妾一定谨记于心。
回到柔仪殿,浣碧服侍我换了家常衣裳,又进了新鲜瓜果进来,陪我坐在暖阁里纳凉。浣碧拿小银勺子挖了西瓜出来,那银勺子做成半圆,挖出来的瓜ròu鲜红浑圆一颗,盛在雪白的瓷碟子里,十分可爱。
我用银签子签了一颗吃,只觉得甘甜清凉,入口生津。浣碧觑着左右无人,方打着扇子道:既然徐婕妤也怀着身孕,温大人又说七八成是位皇子,小姐何必还对她这么好?
我闭目凝神片刻,轻轻道:你方才瞧见她念《四张机》的样子了么?
瞧见了,楚楚可怜的很,奴婢听着那诗也觉得难过。
我的指尖划过身下的十香软枕,轻轻道:你只是觉得难过么?
浣碧低一低头,嘴角蕴了一点怜悯与同qíng之色,奴婢觉得徐婕妤念那诗的时候很伤心,她不得宠,怀了孩子又被禁足,实在很可怜。
柔仪殿中蕴静含凉,细密垂下的湘妃细竹帘子把暑气都隔在了外头,重重的帘影深一道浅一道烙在金砖地上,虚浮如梦。我搁下手中的银签子,随手捋着帘子上一个五福金线如意结,缓缓道:我瞧着仿佛徐婕妤对皇上一片痴心。否则,那《四张机》念出来不是那样一个味道。我垂手凝眸须臾,若她是真心喜欢皇上,那她腹中的孩子于她的意义就不同了,不是争宠的手段,也不是进位的工具,而是她跟喜欢的男人的骨ròu。
浣碧瞧着我,静静道:小姐是由人及己了。
我无声无息地一笑,即便我知道她怀的是男胎又如何?若我生下的也是男胎,我并无意让他去争夺皇位,只想安静把他抚养长大。若是女胎,那就更无妨碍了。我又何必去和她斗得你死我活,何况我自己也是被人算计失过骨ròu的,怎能忍心去害别人的?也算是明白她的一点痴心吧。
浣碧轻轻笑一笑,一张秀脸被疏落滑进的阳光照的明暗一片,小姐当真没有一点私心么?
我抚着赤金护甲的尖端,咯一声笑道:在后宫里活着谁会没有私心呢?你知道就好了。
浣碧低头专心剜着西瓜,冷然一笑:说实话,奴婢巴不得她生下个小皇子,狠狠和皇后斗一场。别叫皇后捧着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得意过头了。
我把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她生不生的下来还是个未知数,若真生下来了,你还怕没得斗么?我微微扬起嘴角,不过无论为己为人,我都会保她生下这个孩子。
后宫-甄嬛传Ⅴ 十九、福祥之争
正说着话,玄凌跨步进来,笑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我忙要起身请安,玄凌一把按住我道:又闹这些虚礼了。
我娇笑道:臣妾正在说脚有些肿了,穿着内务府送来的鞋子不舒服,只怕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不舒服。
玄凌摘下我脚上的宝相花纹云头锦鞋,笑道:在自己屋子里便穿得随意些吧。他扶起我的脚,捡起榻下的一双猩红面的软底睡鞋为我穿上,我口中笑着,怎么好叫皇上做这样的事qíng,浣碧怎么眼睁睁看着动手自己gān坐着。身子却依旧赖着不动。
--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