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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掩不住心底的腻烦与厌恶,道:这两样东西本就瞧着像。可红麝串稀罕多了,只怕连宫里都找不出几串来。要不是那年随娘在珍宝阁选首饰时见过一次,只怕连我也不认得。方才庆嫔说那东西有香味儿,我便更肯定了。那回娘一见了这东西连赞稀罕,可马上叫人远远拿开。因着那红麝串的是取雄麝的麝香做的,作中药可开窍避秽、活血散结,可用久了损伤肌理,便再也生不出孩子了。这也是宫里为什么慎用麝香的缘故。
浣碧微微凝神,蹙眉道:奴婢只是奇怪,她怎么堂而皇之的把红麝串挂在身上,也没人告诉她缘故。
一来这东西难得,寻常人分辨不出来。二来你没听见庆嫔说么,那红麝串是皇后赏的,即便有太医知道,谁又敢告诉祺贵嫔呢。
浣碧连连冷笑,拍手道:这才叫报应不慡呢。活该叫她投的好主子,昧着良心来坑咱们家。她不能生也好,省得生下黑心种子来再祸害旁人!
我顿觉心寒,祺贵嫔显见是皇后身边的人,多年来得宠且位份颇高,可见皇后对她的倚重。然而如此倚重,也防备着她有孕,可见皇后的处事老辣,谋虑深远。想必安陵容得宠多年而无子嗣,也是因为皇后的戒备吧。我微觉脑仁酸涩,道:去把备给胡昭仪的礼拿来给我看。
浣碧捧来一对白玉三镶福寿吉庆如意,我看了一眼,摇头道:礼太薄了,再去取一对红木银丝百寿紫玉如意来。这两对如意给胡昭仪,再拿一个赤金盘螭朝阳五凤璎珞圈并扣合如意堆绣荷包,就说给和睦帝姬的。
我想一想,叫槿汐进来,为表郑重,这些东西由你亲自送去。该说什么你自己有数。
槿汐笑着去了。浣碧道:胡昭仪为人倨傲,小姐何必这么笼络她。
我笑一笑,她自有她倨傲的资本,何况我笼络她,不正是笼络太后和皇上么?
我揉着额头道:我也乏了,叫品儿拿了薄荷油来给我揉一揉。想一想又道:方才给和睦帝姬的那个赤金盘螭朝阳五凤璎珞圈再去拿三个来,一个先留着,等我有空去看端妃时亲自送去。另两个一个送到吕昭容处去给淑和帝姬,一个送去敬妃处给咱们胧月,别显得我厚此薄彼似的。一想起胧月,我心里不免难过,脸上也不由露了几分。
浣碧知道我的心事,劝道:胧月帝姬自幼离开小姐,难免生疏些,过久了一定会好的。
愁云笼上心间,yīn翳难明,我怅然叹息了一句,但愿如此吧。
到了次日晚间时分,我用过了晚膳,又吩咐了浣碧挑了几个菜送去了敬妃处给胧月,才慢慢在庭院里踱着步子消食。品儿扶着我的手笑道:如今咱们宫里是最热闹的了,今日一晌午就来了那么多嫔妃给娘娘请安,可把娘娘给累着了。
我笑道:幸亏还不老,来得那些人还记得住。否则哪天走到路上,冷不丁窜出个人来请安,本宫还眼巴巴问是谁,可就叫人笑话了。
彼时月华初升,水般月色静谧自天际云朵间畅然流下,光滑得似拢不住的一匹细滑绸缎。月色华光清明,照在柔仪殿前的汉白玉阶之上,如水银泻地,似开出朵朵明亮硕大的莲花。殿前一池清水在月下泛着清粼粼的窈曳波光,水中白莲盛开如玉,只余一条水上小桥,横越在莲叶田田之上。
品儿笑道:皇上待娘娘最有心思,在柔仪殿的前殿前头凿一个池子,把太液池的莲花移种到这里,就省得娘娘怀着身孕远走赏莲了。
我不以为然道:你不晓得,这莲花有香气,盛暑天的时候容易引小虫子,再则蛙鸣阵阵,晚上也不好睡。
品儿抿着嘴笑,哪里有蛙鸣呢?皇上早早让人给扑走了,怕扰着娘娘歇息。且殿阁的大小窗户上都蒙了细格子窗纱,再不会有虫子飞进来的。
我望着满池莲花,心思逐渐飞远,那一年有人为我在chūn日开出满湖莲花,后来人再怎样做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品儿小心觑着我的神色,陪笑道:皇上可心疼娘娘呢,陪娘娘用午膳时说那么多娘娘小主来给娘娘您请安,生怕累着了您。
我道:那有什么,迟早都是要见的,趁我现在还有jīng力,再下去可真不济了。
正要进内殿,小允子悄悄进来道:晶清来了。
我扬一扬眉,道:快叫进来。
晶清见我时乍然生了喜色,哽咽着跪下道:给娘娘请安。
我唏嘘道:起来吧。本宫瞧你跟着庆嫔人像是瘦了一圈,庆嫔待你不好么?
晶清拉着品儿的手伏在地上痛哭道:是奴婢无福。除了死了的佩儿和jú清,只剩奴婢孤零零一个在外头不能回来伺候娘娘。昨日听庆嫔小主说是来给娘娘请安的,奴婢喜欢疯了,跟跟着小主的留霞换了班儿才能来见娘娘一眼。
我叫品儿扶着她起来,诧异道:你方才说jú清没了,是怎么回事?
jú清与晶清向来如同姐妹一般亲厚,晶清伤心道:娘娘出宫去没多久,jú清在一天夜里突然就没了,安贵嫔说jú清得了肠痨bào病死的,留不得,当夜就拉出去把尸身烧了。可怜jú清一向在安贵嫔面前得脸,说死就死了。安贵嫔为jú清的死哭了两天,皇上心疼得了不得。晶清张望四周,见都是自己人,方痛哭流涕道:奴婢自小和jú清一块儿长大的,知道jú清身子qiáng健,她怎么会好好地得了肠痨。奴婢大着胆子偷偷去看过,jú清的口鼻里都是黑血,分明是被毒死的。奴婢当时吓得腿都软了,只不敢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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