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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笑了:本宫是失势,你写几句也罢了。何必涉及安芬仪,她正得势头的时候,传出去不好。何况宫里人的嘴,本是无心也成了有意的。

她微微整了眉心,眉毛很好看的拧在一起,殡妾不想讽刺谁,只觉得宫人人都一样,无关位份,更不必相斗相争。她顿一顿:人生烦,脑的事有多少,殡妾眼见她们为难彼此,只觉得可怜。

我心下清朗,后宫的事岂是她想的这般良善通透。明争暗斗什么时候少过呢?

我无言,芳若的目光催促,示意我不宜再多停留了。我会意,只向瑞贵人道:本宫只想劝你一句,自己明白即可,不必沾染了旁人。

她的笑容幽妍清清,道:多谢。殡妾也无意沽染旁人,只是表慕娘娘,现在可以清净些。

清净?我冷笑,哪里是真正清净的呢?佛门清净么?佛门之外就是红尘了,没有真正安静的天地呵。

她随手把诗撕了,道:娘娘知道嫔妾为何喜欢松风亭么?

我望着她,贵人可说来一听。

她容色清醇,道:松有气节,何必做献媚之花。说罢,悠悠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幽幽叹息了一句,芳若道:瑞贵人的确是个好女子。她没有再说下去,我却知道,这样的好女子,是不适合生活在宫里的,哪怕眼下她得着宠。

天气更热,到了六月间,我已换上了单薄的纱衣,五个月的身孕,身子越发觉得困倦,常常白日里倚靠在贵妃榻上也会昏昏睡过去,到了夜里反睡不安生,

隆起的肚子叫我辗转不宁,脚趾和大腿也时时抽筋酸软不堪。

温实初来看了说:娘娘应该多用骨头熬汤喝,加少许配,平日宜用豆腐和蔬果,便会缓解抽筋的症状。若要睡得安稳,睡前喝些午奶吧。

浣碧在一边牢牢记了,温实初写了几昧安胎的药,道:请恕微臣多言,娘娘睡不安稳,恐怕是心中思虑太多,非药力可以疏解的。

我挽一挽袖子,半笑道:大人既然知道又何必再说呢,等下大人要去向皇后复命。请替本宫间候皇后,就说本宫一切安好。

他道:皇后娘娘受皇上所托,不敢对娘娘和腹中胎儿掉以轻心,时常召微臣去询问。

我看他一眼,慢慢道:你晓得怎样应对就好了。

絮絮说了一遭,我又间:眉庄姐姐手上的烧伤估计也应好了,温大人可有把舒痕胶jiāo予姐姐用?姐姐用着可好么?

温实初脸上神色一黯,随口道:好多了。他踌躇了片刻,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细细说了眉庄的伤势愈合得好,至于舒痕胶是否有效,却只是含糊了过去。末了,他谆谆叮嘱了一句:安芬仪若是有物事送来与娘娘,但请娘娘让微臣过目后再用。

他这样殷勤谆嘱的话,谨慎小心的神态,又联想起那一日我拿舒痕胶与眉庄时他不放心的神qíng,我的心咯瞪一跳,愈加不安。我维持着平静的神气,静声道:大人要本宫静心养胎不宜多思,可大人说话吞吞吐吐,岂非存心叫本宫担忧不安。我环视棠梨宫周遭,顿一顿道:大人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难道今时今日人qíng翻覆如此,本宫还有什么受不起的么。

他目光闪烁,迟疑着道:那舒痕胶

他的神色大有不忍与嫌恶之态。脑中电光火石一闪,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相信了。为什么我失子的前几日常常胎动不适?为什么我在华妃宫中闻了几个时辰的欢宜香跪了半个时辰就小月了?为什么温实初在我小月之后断出我体内有膝香分量,而陵容的解释却是因为欢宜香的缘故?

麝香?!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只觉得人身上发虑,qiáng自镇定着问温实初:那舒痕胶里有麝香,是不是?

他有些张口结舌,道:娘娘

我用力握住自己的手,屏息道:你说

他无奈,道:微臣那胶里有分量不轻的麝香,若通过伤口进入肌理,如同每日服食一般,且此胶花香浓郁,意在遮掩膝香的气昧,若非懂得香料之人不能调配出来。他紧紧握着自己的袍袖,道:其实也来必是安芬仪所为,微臣也只是揣测,毕竟舒痕胶在娘娘寝宫中,也有人可以接触到

舒痕胶是陵容亲手调制的,每日都是我贴身使用,想来并无人能接近。而若非是她深懂如何调配香料,又怎能把握好分寸不让我发觉呢?

只是不晓得,是她自己要这样做,还是有人指使。她又为何要恨我到这般地步,连当日我腹中的孩子也不肯放过。

我身上一阵阵发凉,胸口闷得难受,极度的恶心烦闷,耐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来,一地láng籍,温实初顾不得脏,忙扶了我,院碧帮着擦拭净了。温实初关切道:娘娘恶心的厉害么?

我歪在椅上,笑得森冷而凄楚:人更叫我恶心呢。我懒懒起身,窗纱外的阳光那样明亮那样热,白晃晃地照在地上反得人眼晕。我极力忍耐着,向温实初道:这件事眉姐姐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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