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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明白其中缘故的,我向嫂嫂道:浣碧是我自幼的贴身侍女,我一向待她和待自己亲妹妹一般,正想有件事要叮嘱哥哥呢。
哥哥忙起身道:娘娘请说。
我笑容欢欣,拉了浣碧的手道:浣碧已到嫁龄,请哥哥在朝中择一位品行端方、仪容颇正之人,我要收浣碧为义妹,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
哥哥脸上颇有喜色,深深看了浣碧一眼,道:臣必当尽力。
浣碧含羞,却侧身趁人不注意时擦去眼中泪水,我心中亦是唏嘘。此时甄家得势的时候,我便全力为她寻一个好归宿吧。于是微笑道:也请为流朱留心。
哥哥道:臣此来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娘娘。
我哦了一声,好奇道:是什么?
嫂嫂却先说了:公公为二妹玉姚定下了婚事,准备明年重阳成婚。
我十分高兴,道:是哪一家的公子?
哥哥也是笑:是臣的同僚羽林军副都统蒋路的弟弟蒋溪,也就是将要入宫的祺贵人之兄。
我微笑点头道:既是哥哥同僚,自然是知根知底的。这是好事。我略微沉吟,道:为我浣碧妹妹寻的夫婿可不能比我这位未来妹婿差太多啊。
浣碧再听不下去,忙把致宁jiāo到rǔ母怀中,一转身跑了。
我留兄嫂吃过了点心,留心他们神色果然是琴瑟和谐,相敬如宾,方开口道:那位叫佳仪的女子怎么处置了?
哥哥从容道:已为她赎了身,置了一所房子。若将来要嫁人,再有我们出钱为她聘一副好嫁妆。
我用茶盏的盖子慢慢撇去了浮沫,轻啜一口,半开玩笑道:哥哥总没打算把佳仪姑娘聘来做妾室吧。
哥哥深qíng望了嫂嫂一眼,神色坚定而柔和,显然是一个丈夫对妻子深切的关怀,茜桃对臣qíng深意重,又为臣付出良多,臣此生绝不愿辜负她。
嫂嫂双颊泛起红晕,纯粹是一个沉醉在幸福里的小妇人,道:我也曾想佳仪姑娘仗义相助,虽在污浊之地,却是难得的义jì,若夫君有意,不如纳为妾室。但是夫君执意不肯。说着含qíng看向哥哥。
我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若真如嫂嫂的侍女所说,佳仪有几分像陵容,那么哥哥此举,应当也是对陵容无意了。
我为兄嫂qíng分所感动,患难夫妻自然是qíng深意更深的。那么我与玄凌,也算是共同经历过患难的吧。只是,我们却不是夫妻了。
我摒开自己的遐想,笑着对兄嫂道:当日为哥哥选嫂嫂,纯粹是我仰慕嫂嫂在闺中的名声,哥哥却是没有见过嫂嫂的,因而我总是担心因为这个缘故而使兄嫂之间不谐,更怕上次的事会弄假成真。今日才是真正放心了。我的话是对他们说,更像是安慰自己的心,可见夫妇之间若有心,便是婚前无所熟识的也可彼此和谐。
哥哥朗声而笑:好险!好险!当日娘娘可不知臣是多害怕娶回一个河东狮(1)来。
嫂嫂亦笑:好险!好险!当日我也怕嫁与一个卤莽武夫啊。
我失笑:如今可是如愿了吗?其实河东狮配卤莽武夫也是不错的啊。
我与兄嫂絮絮说了许多,又问了爹娘的起居安好,待得向晚时分,才依依不舍地送至仪门外告别。
罡风四起,飞雪如鹅毛飘落。下雪的日子天黑得早,满天皆是昏暗的huáng与灰jiāo错,低垂铅云。哥哥正要扶了嫂嫂进轿,见她被风chuī乱了头发,顺手为她拂好,方才自己坐进后面轿子。
我见哥哥如此细心体贴,心中亦是温暖。如此恩爱夫妇应当是能白首偕老的。
待见他们走得远了,正要回身进去,却见一人独自撑伞远远立在我宫门之外,银装素裹之中,更显身影孤清。
我留神细看,仿佛是陵容。我适才心思全在兄嫂身上,也不知她是何时来的,刚才那一幕落入她眼中,自然是要伤心的吧。正待要人去请,她却自己过来了,果然是陵容。她着一身香色八团喜相逢锦镶银鼠皮披风,衣饰华贵,珠翠满头,端正是一位后宫宠妃的姿容,只是面色雪白,与其妆饰不太相衬。
我脑中一凉,知道不对,忙拉了她的手道:下着大雪呢,怎么一个人就跑出来了?
陵容缓缓转头,向我微微一笑,那笑却是如冰雪一般,刚从李修仪处过来,想来看看姐姐,不想却见良辰美景如斯。
我握紧她的手,道:外头冷,有什么话进去说吧。
陵容只是摇头,我忙对身后的人道:你们进去吧,我和安嫔赏会儿雪景。
见众人皆去了,陵容只盯着雪地出神,半晌笑了笑:姐姐瞒得我好苦呢,叫我白白为公子担心。
我不免心疼,道:兹事体大,皇上的意思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况你关心则乱,终究还是不知道的好。
陵容鬓角垂下的一支赤金累丝珠钗泛起清冷的光泽,是啊。我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呢?不如不知道罢。她的神qíng欢喜中有些悲凉:公子和少夫人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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