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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牵头儿做成这桩婚事,心里也美得紧,连章哥与珍哥两个忍不住与王赟一道逮了蚱蜢胡闹也不曾生气。蚱蜢往竹篾编的小笼儿里一关,几个逮上了瘾,往御花园边儿上糙窠子里逮了一笼儿。

章哥还问王赟:蟋蟀能叫,它怎地不叫哩?王赟细看道:它不是蟋蟀,自然是不会叫的。珍哥伸手来戳,道:听娘娘那里朵儿小大姐说,它能吃哩!

王赟登时来了jīng神,问道:真的?怎生吃法?!是煎是炸是蒸是煮?珍哥摇头道:我也不晓得。王赟便邀着珍哥一道试着吃,又恐章哥不喜。不意章哥先与他们一处玩得疯了,竟不曾板起脸儿来说他们。三个人不敢往厨下去,悄点了堆火,拿着蚱蜢去烤。

又不会烧火,弄得烟比火大,熏得一脸的灰,叫寻章哥快要发疯了的于向平到到了崇庆殿。

玉姐看着他们三个,略责几句,却问朵儿:要怎生吃?

闻说油炸了极香,便命做了来,满炸了一盘子,一人吃了几个。又取茶果来与他们配食,待三人吃饱了,笑得极和气道:都吃饱了?吃饱了才能顶住事儿,去读书罢。

三个心都侥幸,居然不曾挨罚,岂知一至东宫,却叫丁玮逮着了。丁玮平日极和善,此时却发起狠来,将珍哥与王赟左手各打二十戒尺,将章哥左手捉来打了五下。又罚三人抄书,三人始知甚叫吃饱了才能顶住事儿。

三人去后,玉姐将炸的蚱蜢拿来嚼了,道:炸得香香苏苏的,洒上盐,果然好吃。

这极好吃的蚱蜢,却与九哥添了个天大的麻烦它实是蝗虫!

连年gān旱暖冬,以致北方蝗灾。

第143章 天灾

冬季温暖又少雪,确易生蝗虫,却又未必是必有蝗灾。也是九哥运气,又叫他撞上这蝗灾了。

蝗灾初发时,当非在本朝境内,却是在境外。蝗虫将关外的糙都啃秃了!胡人自是知晓的,却没那个好心通报。待蝗虫于境内也生发出来之时,关外将糙皮啃得能看见泥土的蝗虫亦飞越边关,与境内蝗虫连成一气,所过之处,寸糙不生。

最先知道的并非当地官员,却是些个农夫。有年纪的老人一见铺天盖地的蝗虫,便即大惊失色!年轻人看着这蝗虫,不知所措。

唯有幼童,因常捉小虫子来玩,见着蝗虫来还要拍手且笑且叫:好多蚱蜢!可捉了来喂jī,养出来的jī可肥哩,又能多下几个jī蛋,捡了好换些油盐!当即呼朋引伴,拿着细眼儿竹笼子去捉蝗虫玩。还有几个聪明的,却将长裤脱下,两只裤脚儿一扎,把着裤腰撑开了,往空中扑几下,便能将许多只,小心伸手去一只只取了来往笼子里将。个个笑得开怀。

待回到家里,口里将说:我捉这许多蚱蜢好喂jī 见着长辈个个面如土色,尚不知有甚事,却吓得住了嘴儿。有脾气爆的父母,便要将孩子采来打几下儿,将竹笼子往地上一掼,还要踩上两脚,将孩子吓得直哭。

此时此刻,不少人心头忽想起旧年朝廷颁领,征募移民西南屯垦之事。彼时嘲笑这等人没眼光,将熟田抛却反寻荒田,又不屑此等人抛弃父母故居、祖宗坟茔。现在想来,心内却生艳羡之qíng。西南纵穷山恶水,也好过眼下蝗虫成灾。

凡有灾异,总是小民先要受难,哪怕朝廷赈灾,纵官吏清廉不贪,也仅止糊口而已。一旦有个病症,唯死而已。若是遇上一二贪渎的,连糊口也无了,先饿死的便是老幼妇孺。凡灾必要死许多人,眼下还是一家团聚、几世同堂,半月后能剩几人,已不敢想。

再有一等依附豪qiáng之人,不免愁苦起来。逢灾,但凡不想官bī民反的朝廷都要减赋,豪qiáng之家亦要减租;然朝廷多半要赈灾,豪qiáng之家却大半赈不了灾。当地有些见识的豪qiáng也是头疼yù裂,逢灾之年,许多小农无法过活,便要贱价售地以度难关,原是趁机发财的大好时候儿。然似今年这般大灾,却不敢大发其财,也是恐小民活不下去,要均贫富之意。非但不敢狠欺压,还要将佃户田租削减。国家赈灾,可于丰收之地调拨米粮,何等样豪qiáng能田连南北?

蝗虫既成灾,便是极多,又行动迅捷,待地方官察觉不对之时,已是铺天盖地,出门且要使衣裳裹着头脸。地方官吏也一时无法,只得匆忙写折报灾,再寻对策。水灾可迁居高处、疏通河道,旱灾可深打井、往大河取水。蝗灾却令人束手。

民间却又比官吏点子多,短短几日间,各处村落已有供奉起蝗神图的。自口里省下些吃食,蒸糕饼、宰牛羊、奉酒水,请蝗神毋为灾。纵子不语怪乱力神,也有些个官吏顶不住这漫天蝗虫,亲往祭拜。

滋事体大,八百里加急一路传至京中,到得九哥手上,不过区区数日而已。政事堂亦听着消息,各面色凝重,赶往紫宸殿。九哥头日在崇庆殿里看着盘儿炸的蚱蜢,思及京中食蝉蛹的风气,再看玉姐时,也不过一笑而已。还笑挟了两只来食,颇觉苏香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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