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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玉姐也笑了:借您吉言。又思王氏娘家亦有子侄入选,便邀王氏:开课的吉日择在三月,到时候儿咱一道儿过去。王氏笑道:那敢qíng好来。玉姐又问三姐如何,且说:她也是实诚,新婚不好总往娘家跑,待过了这一年,叫她常回来看看,也好与嫂嫂解个闷儿。王氏道:上回她来,道是婆婆待她极好

她两个闲话家常,于王氏,乃是为三姐铺路。于玉姐,也是朝王氏取经。却不知永嘉侯府里,洪谦正踌躇,却是朱震遣了朱珏来请他过府。他猜着朱震原掌大理寺,叫他过去许是有话要提点,这是他这新官上任极盼着的。然叫他独往那府里去,又不免有些儿犯怵。

秀英上来拧了他一把:孩子还在等你哩,你又犯的甚迷糊?打盹儿当不得死,且去!许是看你头回做主官,要嘱咐你哩。洪谦道:你不知道。却也因着这一打断,不再犹豫,整一整衣冠,随朱珏往朱府里去。

朱府里朱震心里滋味比之洪谦更复杂几分,做官的哪个不想入政事堂?只他这一入政事堂,却又不比旁人。先时嘲笑靳敏以依附太皇太后而得为相,如今他能为相,恐也是因着一些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固。

且朱震还有一心病,他虽是勋贵子弟出身,却是读书人的肚肠,凡事想要个体面正直。非止这相位来得尴尬,更因他后妻所作所为,弄得将几个儿子都分家出去,此事提起来更不光彩委实怕人说这个。然一朝为相,天下人的眼睛便都要往身上看,原本不算甚大事的瑕疵,都要拿到太阳底下由着人品评。一思及此,朱震浑身便如爬满了蚂蚁,坐立难安。

又因洪谦叫九哥点做了大理寺卿,朱震心里更不开怀。朱震看来,国子监乃是清贵之职,虽无实权,然国子监与太学两处学生都由洪谦来管。太学生只消学业有成便可做官,国子监的监生更是个个皆有父祖之荫,十个里头有九个半是要做官的,另半个还是得急症死了的。如此桃李遍朝堂,洪谦又是进士出身,何等的光彩,又是何等的安全?

朱震看得明白,若非是九哥打了一套乱拳,单这洪谦做了九卿之一,便要掀起一场风波来!洪谦年仅四十余,多少人爬了一辈子也爬不到这位子,他轻而易举便坐上了。又简在帝心,换个人,实是前途无量,不出十年宣麻拜相可期。

然他是外戚,玉姐行事,又叫人觉着刚硬,洪谦往后便要艰难,也危险。若是能由他做主,朱震实是想叫洪谦在国子监或翰林院里呆到休致。这个话却又不好直与洪谦来说他两个身份实有些尴尬。若洪谦想做下去,他少不得要帮上一帮的。

洪谦到朱府时,朱震已在书房里坐定了。洪谦进来时,见他着一领葛布长衫,头上使根金簪子别着,只做家常打扮。思及来时大门紧闭,想是专程在等他,整个人都好像在温水里泡着,由骨及ròu苏麻麻的。

朱震见他来,也不叫朱珏退下,却示意他两个都坐下。洪谦先开腔:不知相公唤我来,有何事指教?朱震道:你将任大理,我在大理寺日久,有几句话白嘱咐你一回。洪谦忙起身垂手道:谨领训。朱震将大理寺之人员、职责一一说与他,又说了内中官员、往日恩怨一类,且说了断案之心得。

洪谦留心听着,朱震又说:jiāo际应酬不须我说,你自能理会得。然凡做官,总要将本职做好,你去先休做旁的,将那历年卷宗调出来看上一看,吃透了再说其余。洪谦道:是。

朱震这才说了自己的担忧,朱珏听了颇为惊讶,不由轻喘一声,朱震与洪谦都看将过来。朱震道:你惊个甚?当居安思危。洪谦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有圣眷自是好事,却恐水满而溢。朱震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陈氏前鉴不远。当好生教导子弟,休要因小失大。小心没有过头儿的。

连朱珏听了,都受益匪浅。朱珏亦乖觉,趁势朝洪谦道:晚生预备赶场考试,做了几篇文章,还请君侯赐教。硬将洪谦留下来讨论文章,到得午时,又留一处用饭,还歇了个晌儿。

洪谦自朱府归家,日已西沉。回来秀英问他如何,洪谦笑道:正是提点我些事qíng。又问林辰与张氏兄弟,秀英道:你忘了,今天不是假日,他们今日不回来的,我却有件事要问你,张家两个倒罢了,张府君自家便是进士,他们两个又还年轻,不考个进士怕不好看。辰哥这个,虽也中了个举人,家却不如人府君家殷实,好不好与他寻个去处?

洪谦道:他还年轻,待到过了三十岁,又或是他家里有事,再遣他回家不迟。他心里却算着林老秀才的寿数,待林辰三十岁了,林老秀才夫妇却不定能不能双双健在了。届时若林辰还不曾考中进士,却是要回家守孝的。这些只在心里过了一回,并不说与秀英。

秀英听洪谦已有盘算,便不再多言,却又说起与珍哥整治行头,好往宫里去时穿。洪谦道:他正长个儿的时候,哪年不是裁新衣?便拿今年新裁的chūn装换上就是了。到了宫里,不定官家与娘娘还要见他,等我再多教他些礼仪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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