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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头回听他说出这等话来,先时九哥埋怨陈氏,只说她们祸国,今日这番话,却是带上了些儿私怨了。不由肚里暗笑。这样儿也挺好,既有了私怨,便有了烟火之气。玉姐虽师从苏先生,骨子里流的还是洪谦的血。平日遇着个方正君子,尚可欺之以方,若是家中有这么个人物,真个能憋屈死。

设或有一日,两宫忽而安份了,却只拿她、她儿子练手,九哥因着礼法要叫她忍耐,她非叫这个人真个死上一回不可!眼下这样儿,便挺好。果然这人呐,有了自己的骨血,便与先前不一样了,官家如是,九哥亦如是。便是她自己,亦是如此。

是以便愈发不解,何以官家先时对孝愍太子之薨如此无动于衷?世上多有怪人,玉姐自以还能看明白一、二分,遇着了这位官家,实是看他不透了。

九哥还在一旁说话,玉姐从未察觉他还有这般嘴碎的时候,却也笑着听。自大相国寺里归来,九哥便平添几分傻气,玉姐也由着他闹,并不阻拦。拦他做甚呢?她巴不得他再开心一点儿,将这份子快活记一辈子才好。该她忍的,她都忍,该她孩子得的,她都得叫孩子得了。

九哥又忧心起妻儿的平安来:只恐两宫不肯甘休,往后你出行,多带着人,叫朵儿与青柳、碧桃都跟着。哪怕火烧了房子,她们也不许离了你。玉姐笑道:我省得,我命大,你休担心。

九哥摇头,大相国寺里,申氏见fèng儿cha针将他唤了过去,话里话外,不过是宫中凶险。虽说九哥已过继,只好叫她一声婶子,却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关怀之意并非改了一声称呼能斩断的。玉姐怀的,正是她血脉相连的亲孙,头一个亲生的孙子如何能不介意?因时候儿短,她又不好说得露骨,只提醒九哥:想孝愍太子原也有儿子的,长到四、五岁上还去了,谁晓得是天灾还是人祸?

九哥素服申氏,更兼两宫确不甚和气,如何能放下心来?自大相国寺归来,那梦天雨花的吉兆传了出来,又唤了御医来诊脉,确信了玉姐有孕之事,九哥便一时傻笑,一时皱眉,两眉间险没皱出川字纹来。直到玉姐答应了,出行必定小心,他犹不放心。

玉姐道:我只消做出阵势便好,带的人多了,恐人多手杂,反要出乱子哩,又叹,外头只看里头如何富贵,哪知里头艰辛呢。我娘怀金哥的时候儿,我已觉家中兵荒马乱,她却还能出去串门儿。现在想来,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如今我这样儿,连串个门子都要担心。要还在家多好?婶子手下,必是事事稳妥,咱也不须cao这些个闲心。

说得九哥非止有些个同仇敌忾,对玉姐也有些愧疚,更怀念起申氏来了,道:是啊语颇惆怅。

玉姐听了,心中暗喜,自来她便认申氏一个婆婆,两宫却是九哥还未过继前便与她有隙的,九哥一过继,立时便是仇人,不叫九哥念着申氏的好、与两宫疏远,她这些年就白活了。玉姐与九哥日日相对,外又有申氏,但见九哥便耳提面命,一头关心九哥,一头说:今既非母子,心却是与先时一般无二,不得日日相见,幸尔早与殿下择佳妇,望夫妻同心。

申氏养他十五年,血脉相连,玉姐是他自家钟qíng,得之便如天赐,一母一妻,遥相呼应,自始至终,将九哥牢牢把住。

九哥之忧心,实是多余,以玉姐之能,又有孝愍太子妃王氏从旁提醒,两宫便想cha手也难。但有入口之食,皆须侍儿先尝,到得慈寿殿,但有赐食,她只须gān呕两下,却是一丝儿也不入口。坐得久了,便说腰疼,一觉不对,便害肚疼。

如是几次,皇太后的脸色便极不好。皇后自宫才人生了个女儿,气便有些儿不顺,因说:你这胎怀得可是艰难,宫才人那会儿,也不似你这般。

玉姐应声道:要不她怎么死了呢?此言一出,殿下殿下侍奉人等都觉惊讶,旋即又想,这也是常理。这太子妃自未入宫前便不是个好相与的,入宫之后更是个敢下辣手的,些许言语口角,在她身上,实不算甚大事。

皇后气噎。皇太后倒把持得住,居然还关切问玉姐生活。她笑,玉姐便也笑:劳娘娘过问,听说头胎都要艰难些儿,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我都有数儿呢。皇太后道:头三月儿,正是要紧时候儿,你既不适,且歇一歇儿,待胎坐稳了,再来。万事都不如你肚子孩儿要紧,宁可旁的缓一缓。我这里呀,连着崇庆殿,你都不须来了。

玉姐笑道:娘娘慈心。

待玉姐离后,皇后道:娘娘怎这般体贴于她?皇太后冷道:我不体贴她,也如你一般说她反叫她说回来?还不嫌丢人呐?她近来真个渐觉jīng力不济,眼下要紧的是盯着新晋之才人的肚子,万事等生个皇子来再筹划,且没那心力与玉姐角力。

玉姐本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几番下来,何曾自她手里讨过好处去?也便是皇后这个蠢物,才三番两次往人刀口上撞去。皇太后自陈熙有功,忽而大悟:女人的事,其实还是男人的事。现官家已不甚向着东宫了,若九哥有事,区区一太子妃,又有何能为?先时孝愍太子妃,也是宫中撑着不倒的人,此时又在何处?

皇太后定下心意,便不理皇后,皇后无奈,也只得告退。孝愍太子在时,姑侄尚能一心,孝愍太子一去,两处便各有盘算,早便是貌合神离了。皇后正琢磨,是否再择二、三宫人,往去侍奉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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