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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上至林老安人,下至何氏都说:男儿从来说话晚。不碍的哩。瞧这生得模样儿,聪明伶俐。
秀英亦止唠叨几句,她因xing急,早在林老安人面前说过几回,林老安人皆如是说,她早经知晓。此时不过想听旁人多赞她儿子几句罢了。
金哥生日在九月末,他生日一过,便入冬。玉姐因金哥周岁,林老安人忙前忙后,又累病,便说与秀英:老安人那处事也多,她又上年纪,今年过年,纵不一处过,也要帮忙备年货。
秀英道:这还用你说,我早想好哩,一样子两份儿的,年前扫除,我在这处,你去与老安人跑个腿儿。玉姐应了,又看秀英说今冬柴炭事。想一想,往程宅看一回柴炭,比一比数目,觉着不缺,方放心回来了。
到得年前,玉姐果记得往程宅相帮,过宅内小祠,猛地想起一事自家新宅内并无这一处地方。
这还了得!
玉姐又匆匆往回走,说与秀英:娘,咱家怎地过年不拜祖先?说得秀英也是一愣。秀英在程家长大,年年拜的程家祖宗,一朝未曾拜别家祖先,她尚不觉如何。经玉姐一说,也想起来:是哩!这却是为甚?又思,公婆坟茔还未修哩!
不由冷汗直冒,这等事居然也疏忽了,实是不孝。
晚来说与洪谦:我做你家媳妇也有些时日了,竟不曾与舅姑上炷香哩。且往常说要迁了坟茔来,怎地也没动?
洪谦面上一冷:入土为安,休要打搅亡人为是。至于待我想上一想。
秀英道:这还用想,我这便收拾处房儿来,请人写了神主。
洪谦焦躁道:这须不用你cao心。
秀英道:怎地不要我cao心?玉姐往我家里去,回来问我哩,说咱家怎地过年不拜祖先,却要我怎生答?
偏洪谦不肯松口儿,弄得秀英好生诧异,又不好硬劝,转托到苏先生。如是这般一说,不料苏先生捋须道:听他的,我且看他如何收场。秀英gān瞪了眼,也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她是主母,户主却是洪谦,大事由丈夫决断,她也作不了主张。
新年便在秀英母女疑惑中到来。秀英暗禁了玉姐:你爹自有道理,休要多嘴。弄得玉姐狐疑看洪谦又看秀英。秀英却没功夫理会她这些,嘱她:州、县两处要请吃年酒,两处娘子都嘱带你去,你与我老实坐着,再休要生事。
玉姐笑道:娘只管放心,我何时出过纰漏了。
秀英冷笑,玉姐思及夏日里那一场好闹,脸上一红。
府君家酒席先开,总是男人在外,女人与孩子在内。府君娘子盛妆打扮了,来赴宴之人尽力将新置衣裳首饰妆扮上了,女人堆里,真真珠光宝气,一室生辉。
女人们说些个首饰,又赞郦四姐首饰新鲜,明说郦四姐衬首饰,好看;暗赞这府君娘子贤良,于庶女亦上心。好话谁个不爱听?府君娘一乐,便道:谁家女孩儿不娇养?就为着眼界高些儿,不致瞧上那等乱七八糟的臭小子。她穿金戴银,又怎会看得上狗窝儿?
秀英原想小孩子家,如何掌得这许多东西,倘叫人哄骗了,当如何是好?听县令娘子如是说,也觉在理,晚间回来一思量,便渐次将林老安人所赠转教玉姐来上手经营:jiāo新年,你从头理起。
玉姐不知何故竟白得一注浮财,几道母亲中邪,直到脸上叫秀英捏了一把,方将信将疑收了去。秀英道:休要乱与人,你纪家阿姐今年要出门子哩,你备件儿添妆来与她,先与我瞧,也好掌掌眼。
玉姐依言,出正月便央了秀英,许她带李妈妈与小茶儿出去,往老金银匠人那里打造一对五蝠镯子与娥姐,用的是银。匠人手艺好,须等半月儿方得,取回来日,往称上一称,那匠人果没扣甚银屑。玉姐暗道下回还往他家打造首饰。
翻看时,却见镯子内圈上还有小小一个陷坑儿,道:不好了,有瑕疵,与他换去。
秀英拿来一看,笑道:傻子,这是表记哩。但凡上好手艺人,做甚都好留个记号儿,识得是自家造的。咱家好些首饰上皆有。便与玉姐说这些表记,不特是金银匠人,连玉匠、制镜等都好这般做,只是有些印记隐蔽不易察觉。又说:凡有人家自好顷了金银锞子,又有珍稀首饰的,也好使匠人打上自家记号。纵丢失,也好寻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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