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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鼾声一阵响过一阵。我轻轻走到他身边,仔细看他。见他是一副脑满肠肥的样子,无心无思地睡得正熟,嘴还没合拢,流出的口涎在窗外映入的月光下发着晶亮的光

我默默地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想着这就是将要与我共度此生的人,以后几十年中,每天都要与他朝夕相对,那么这一辈子,又还有什么是值得期望的呢?我转头看窗外夜色,觉得这天再也亮不起来了。

她的语调平静,目中也未盈泪,然而此时说出的话却比日间与母亲离别时的悲泣更令我感伤。

那一刻我真想回到十年前,做回一个没有烦恼的小姑娘,在这样的月夜,和你吟咏檐下芋头圆。她勉qiáng笑了笑,所以,我想来找你,看你还有没有月光下的小芋头。

我无奈地对她笑:真抱歉,现在我这里没有芋头。

她摇摇头:无妨。看见你,就会有还在家中的感觉。

我很想拥她入怀,安慰她,回应她,告诉她我此刻那些细微复杂的感受。然而,感觉到室内逐渐明晰的晨光,我终于什么也没做,最后只另寻话题,和言建议道:公主宅花园中花木繁盛,清晨空气清新,公主不如移箜篌去那里练习,或可稍解心绪。

公主同意,于是我请她先往园中。待她离开,我随即披衣加冠,稍事盥洗后手持横笛出了门,才发现白茂先不知何时已远远避了开去,此时正立在庭中,看见我便迅速过来请安,问我可有何吩咐。

小白这年十二岁,聪颖灵秀,爱读书,行事也稳重。我让他去找人移箜篌去花园,然后自己朝园内走去,边走边想,他还真是个聪明孩子。

很明显地,公主与驸马的第二夜也是这样过的。翌日公主的侍女窃窃私语,甚至笑说地上太凉,不如给驸马搬个软榻搁在公主房间的角落里。

关于公主这闺房中的细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传开,成了宅中内人侍者的主要话题。当然,最关心这对新人相处状况的尚不是他们。

国舅夫人在后院数落驸马呢。午后张承照颇有些幸灾乐祸地向我报告他看到的qíng景,说他乾纲不振,连老婆都不敢碰,真不是男人。说得冒火,还伸手去拧驸马的耳朵,嗓门也越来越大,听得周围的小丫头们都偷偷地掩口笑。

我迟疑着,向他提了一个问题:那驸马是何反应?

嗨,咱们这李都尉是个闷葫芦,还能怎样?张承照笑道:无非是捂着耳朵一味低头听老娘教诲,半天没吭声。

杨氏与李玮虽是母子,外貌与xing格却都大大不同。李玮朴陋敦厚,杨氏却是面尖唇薄,目中透着几分jīng明气。李玮全盘接受公主的一切安排,而他母亲对此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证实。这日晚膳后,我与梁全一正在商议公主与驸马三朝复面拜门时的礼仪行程,韩氏于此时进来,取出一段白绫,低声告诉我们:这是国舅夫人刚才jiāo给我的,要我铺在公主的chuáng上。

我与梁都监相视一眼,一时都无语。

虽然身为内侍,我却也听说过这种在婚chuáng上置白色布帛,以验视新妇贞洁的习俗,可这一细节并不适用于公主婚礼。

你可曾跟国舅夫人解释过,公主下降,无此仪制。梁都监问韩氏。

韩氏叹道:当然说了,但她笑着说,她万万不敢质疑公主节cao,只是民间习俗如此,也是李家家规,此前为驸马的哥哥娶嫂子,也都是这样做的,公主既然嫁入李家,按李家的家规行事,并不为过,就算官家知道,应该也会应允的。说完,硬塞在我手中,说了声她明天来取,便走了。我实在不知该怎样做,便只好来找你们,请你们出个主意。

我也相信她此举并非质疑公主节cao,而只是借此bī宫,给公主施加压力,希望造成既成事实的结果。但以公主xingqíng,又岂会甘受她摆布?

于是,我开口对韩氏道,不能让公主知道此事。她必会认为这是对她的侮rǔ,若因此与国舅夫人伤了和气,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梁都监沉吟着,道:国舅夫人已明令把白绫置于婚chuáng上,若不这样做,她一定会反复要求,甚至亲自向公主提出,若不先跟公主说明,届时事态恐怕更加难以收拾。

他说的自然也有道理。我惟有叹息:但要将这事跟公主说明,谈何容易。

不必为难,我已经知道了。公主声音在窗外响起,随后裙幅一旋,她已出现在门边。

我们来不及显露太多惊讶表qíng,一个个迅速起身,向她行礼。

她面上仍是淡淡地,并无羞恼愤怒的模样,只径直走到韩氏面前,朝她伸出手:把白绫给我。

韩氏依言递她以白绫,她接过,垂目打量,唇边勾起了一丝嘲讽笑意。

翌日公主回宫复面拜门,在父母面前不露一点qíng绪,对驸马亦未冷眼相待,尤其在面对父亲询问时,更是连称一切皆好,令今上怡然而笑,像是松了口气。

然而,一俟回到公主宅中,这段婚姻中的隐忧很快显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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