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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昭容深以为然,微笑转头问秋和:秋和,依你之见,什么珠宝做冠子更衬我?翡翠如何?

秋和却不回答,敛眉低首,一下跪倒在昭容面前,道:望娘子三思,切勿求购贵价珠宝为饰。

苗昭容诧异道:这却为何?你且起来,慢慢说。

秋和依旧跪着,说:京城之人,从富豪之家到坊间平民,莫不视宫内取索为一时风尚。但凡听见宫眷求购什么,便追随抢购,以致物价腾涌。张娘子爱吃江西金橘,此事传到民间,金橘之价立即疯涨,听说现在一斤的价钱已足买八斤羊ròu。若苗娘子再高价求购珠宝,无论是翡翠、玳瑁还是象牙,国中此物价格必涨,上有违君意,下有碍民生,故万万不可行,望娘子收回成命。

苗昭容略想想,对俞婕妤笑道:这孩子的话听起来有几分道理。官家一向要我们节俭,若知我们的首饰花了大价钱,恐怕不会欢喜。

俞婕妤未有异议,却又蹙眉说:但七夕那日,张娘子势必会以番商珠子为饰,我们就算找出手头最好的首饰,跟她的相比,也难免逊色。

秋和应道:七夕之试,意在选会梳头者,娘子们未必需要用贵价首饰。官家发式,与娘子们不同,不必戴花俏冠子。秋和以为,届时为娘子梳好头即可,至于冠子,实乃装饰之物,选些绫罗绢花,甚至彼时鲜花都是好的,若用无价之宝,倒是喧宾夺主了。

听得二位娘子连连颔首。俞婕妤亲自伸手把秋和扶起来,含笑道:好姑娘,多亏你提醒。你说这些话,也不防着我,可见心里是极坦dàng的。

秋和拜谢,却又是大窘,讷讷地不知怎样应对。倒是苗昭容从旁笑说:咱们都是一家人,谁荐的人做梳头夫人都一样,防你做什么?

次日,苗昭容让秋和梳了个不加冠子与假发的小盘髻,秋和手执菱花镜站在她身后,让她先后看了,昭容却又不放心,唤我过来,道:你是个男孩儿,且帮我看看,这发样儿好么?

她不经意的一声男孩儿,让我心里一暖,鼻中竟有些酸楚。

我着意细看她发髻,欠身道:这发式颇有新意,未见宫中人梳过,官家见了定会说好。

昭容略显犹疑,再问:不戴冠子官家看了会喜欢?

我回答说:臣以为,董内人言之有理,官家要选的是会梳头者,不是会做jīng巧花冠者,故不必在冠子上多下工夫,让董内人把发式梳妥帖就行了。

苗昭容再看看镜中的自己,旋即笑道:那好,我就听你们这一回。只是不加冠子,这妆容就一定要画得jīng致方可了。

我没有附和,但说:官家爱以导引术梳头,因此手法可以按摩头皮,理通经络,以健体qiáng身。七夕之试,仅看冠发是看不出内人导引术高低的,所以这几日娘子梳头不妨多理经络,好生将养休息,七夕只着淡妆,官家看见娘子的好气色,自然会知道这是董内人导引术的功效。

七夕那日,今上带宫眷驾幸金明池琼林苑。

琼林苑在顺天门大街,面北,与金明池相对。大门牙道两侧皆古松怪柏,中隐石榴园、樱桃园之类,各有亭榭。太平兴国元年,皇帝以三万五千兵卒凿金明池,引金水河中水注之。池上有三桥,朱漆阑楯,下排雁柱,中央隆起,若飞虹之状。桥尽处五殿相连,立于池中心。每年花季,这里柳锁虹桥,花萦凤舸,遍开素馨、茉莉、山丹、瑞香、含笑、she香等闽、广、二浙所进南花,又有梅亭牡丹,胜景不可悉数。

今年花朝节,因官家忧于朝中事,八公主又病着,故无心绪驾幸池苑。直到七夕,听说琼林苑从太平兴国寺取来培育的秋季牡丹开花了,才临时决定游幸赏花,且于此地选取新任司饰。

今上携皇后与公主先入金明池中正殿。殿中设朱漆明金龙chuáng,河间云水戏龙屏风,两侧各列数十盆琼林苑移来的各色牡丹,姹紫嫣红,繁花似锦,开得好不热闹。

少顷,诸嫔御车辇到,娘子们皆着盛装,相继入内。相较发式的娘子中最先进来的是俞婕妤,但见她梳了个朝天髻,双髻当额并立,微微后倾,其上加了个大旋心罗绢冠子,罗绢相旋卷合如花瓣,分四五旋,花瓣边缘深红,颜色向内渐渐变浅,中心接近浅白。冠子广及半尺,高及五六寸,虽未用任何珠玉,但仍有盛大艳丽之感。

今上见了颔首微笑:俞娘子这冠子不错。

俞婕妤一顾身后内人,喜道:这是采儿为臣妾做的。

内人顾采儿上前拜见官家。她姿色平平,并无惊艳之处,但应对沉静,言谈举止颇合时宜。

今上又赞她两句,再赐俞婕妤坐,静待另外两位娘子进来。

苗昭容随即进殿。她采纳了秋和与我的建议,梳了个状如玉兰花苞的发髻,青丝回旋,光泽可鉴,并未加冠子,仅在侧饰以一小朵槐树花叶攒成的花球,妆容也素净,面白无瑕,不着花钿,双颊只略施胭脂,带一抹若有若无的红晕,看上去清淡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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