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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侧首问他:都知以为此画如何?

这图画的是荷塘之上双鹭戏水,一只自右向左游,yù捕前面红虾,另一只自空中飞翔而下,长颈曲缩,两足直伸向后。

张惟吉凝神细品,然后说:画中白鹭形姿灵动,翎羽柔密,似可触可摸的确是难得的佳作。

不仅于此,皇后目示上方白鹭颈部,道:白鹭飞行,必会曲颈劲缩,乃至下半颈部呈袋状。此前我亦见过他人所作白鹭图,常误画为白鹤飞翔姿势,头颈与双足分别向前后伸直。而今崔白无误,可知他观物写生确是花了些心思的。

我与张惟吉闻言都再观此画,果然见上面飞行中的白鹭颈部曲缩,几成袋状,不觉骇服。

张惟吉当即赞道:娘娘圣明。崔白能获娘娘赏识,何其幸也!

皇后却又摇头,叹道:但以他如此才思,如此xingqíng,继续留在画院中倒是束缚了他有些人,天生就不应步入皇城。

把画收好,将来藏于秘府。她命我道:至于崔白,我会让勾当官应画院所请,准他离去。

她对崔白的赞赏,曾让我有一刻的错觉,以为她会因此留下他,故她突然转折的结语让我略感讶异,但随即又不得不承认,这确是个能让画院官员与崔白都觉舒心的决定。我佩服她。

宫人们将画轴逐一卷好,准备jiāo予我带回。我肃立等待间,忽听殿外传来喧哗声,有女子在外哭喊:皇后,我母女受人所害,你不愿做主惩治jian人也就罢了,何以连官家都不让我见?

张惟吉蹙了蹙眉,yù疾步出去查看,却被皇后止住,命宫人道:让她进来。

极快地,一名云髻散乱的女子奔入殿内,跪倒在皇后面前,将怀抱的孩子给皇后看,泣道:幼悟都病成这样了,皇后就不能让官家见见么?

想是心忧那孩子之病,此女双目哭得红肿,面目甚憔悴,但仍可看出她容貌艳美,若妆容修饰妥当,应属绝色。她所抱的是名三四岁的女童,此刻紧闭双目沉重地呼吸着,小脸上一片病态的cháo红,像是高热不退。

皇后和言道:我已命太医仔细为幼悟诊治,张美人不应带她出来,再着了凉就不好了。官家这几日宜静养,之前已下过令,不见嫔御。

张美人却摆首:皇后并非不知,这孩子的病是遭人诅咒所致,太医治标难治本,若要幼悟痊愈,定得处罚害她的小人。妾知皇后不屑理这等小事,不敢以此相烦,但为何妾求见官家一面皇后都不许?

我曾听人提过,今上最宠的娘子是美人张氏,想必就是眼前这位了。现下她言辞嚣张,咄咄bī人,果然是恃宠而骄的模样,而皇后居然也未动怒,淡然应道:美人多虑了。而今天气变幻无常,幼悟不过是偶感风寒,服几剂药便会好,与人无关。

与人无关?张美人冷笑,扬手将一物抛在地上:这东西是昨日自后苑石下搜出来的,妾已命人向皇后禀报过,皇后竟还说与人无关?

一个布做的小人,身上写有字迹,几枚闪亮的针深深地cha入它头胸之间。

这是宫廷中向来严禁的巫蛊之术。见张美人陡然抛出这人偶,殿内宫人都有惊惶之色。

皇后侧目视人偶,没说什么,神色如常。但听张美人又道:前日夜间,内人冯氏目睹徽柔在后苑湖畔对月祷告,偏又这么巧,昨日就有人在湖畔大石下搜出这物事。冯氏已向皇后奏明,皇后为何不理?适才我亲去询问徽柔,她可是对前晚去后苑之事供认不讳呢!

徽柔?这名字给我带来的惊讶尤甚于那cha针的人偶令我感知的。我重思张美人的话,迅速明白,她意指徽柔那个月下祷告的女孩前夜去后苑是行巫蛊之术,以诅咒她的女儿幼悟。

我犹豫着,不知以我卑贱的身份,是否应该在此时擅自介入这两位尊贵宫眷的jiāo谈,道出我看到的景象。

皇后沉吟,并不表态,宫人们亦屏息静气,唯张美人要求严惩徽柔的含怒哀声在殿中回响:人证物证俱在,皇后为何还不下令惩治,以肃宫禁?

终于,对徽柔面临祸事的担忧大过对我自身状况的考虑,那小姑娘单薄的身影和含泪说出的只言片语竟给了我别样的勇气。我略略出列,向皇后躬身:娘娘,臣有一事,想求证于张娘子。

我的陡然cha言令皇后及殿内诸人都有些讶异,然而皇后还是颔首,允许我说。

我侧身朝向张美人,行礼后低首道:敢问张娘子,你所指的那位姑娘是名叫徽柔么?

张美人尚未回答张惟吉便已出声呵斥:放肆

皇后扬手阻止他说下去,但和颜示意我继续。

张美人冷眼瞧着我,唇际古怪的笑似别有意味:不错,这丫头是叫徽柔。

我再问她:冯内人看见她在后苑湖畔对月祷告,可是在前夜子时?

张美人想了想,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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