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页(1 / 2)
所有逃过一劫的人站上了沙子,看着远处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的沙漠,陷入了深深的惶恐之中。
花木兰不见了,兴平公主不见了,菩提世子也不见了,使团里少了那么多人,哪怕向导能把他们指引到一天路程之外的绿洲
就算他们活着回了平城,还有意义吗?
***
贺穆兰倒霉的被郑宗砸中的时候,就知道事qíng坏了。
她原本有四成把握抓住郑宗,然后靠着她的巨力将他们丢进骆驼圈子里去,就算不能丢进去,也至少能让他们靠的近一点,那里到处都是骆驼,随便抓住什么都能活了。
她预想中,只要把他们丢进去,她就拼命抓住那只骆驼,凭她的体力和力气,也不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兴平公主的白骆驼原本就是最qiáng壮、最有耐力的骆驼之一,正是因为它如此qiáng壮,如此有耐力,郑宗才能坚持那么久。
否则它只要不耐地动一动身子,他们早就飞出去了。
被砸了个正着的贺穆兰只觉得有个什么人拼命抱住了自己,那架势就像是死也要死在一块似的,她只能死死攥住手中的磐石剑,将巨大的剑身像是盾牌一样挡在自己的面前,免得被迎面而来的沙子堵住口鼻而死。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被抛进了一团沙子之中,身下有沙子不停的涌起和涌出,扒着他的人像是已经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力气一样紧紧的抓住她,替她抵挡着从背面而来的沙流。
他们就像是处在一处急骤的沙流之上,狂风在沙漠上引起的沙流和沙làng将他们托高了好几十尺,也正是因为沙子将他们卷的高高的,所以他们也免于被压下来的沙子埋住身体,葬身在沙下。
被风和沙摩擦着身体的贺穆兰觉得自己被投进了一个磨盘里,磨盘在拼命想将他碾成碎片,因为正面有一个人拽着,两个人的要害部位全部被对方的背给挡住了,在这风沙之中,两个人居然都活了下来,贺穆兰甚至不忘记一直用手中的磐石cha入沙子里,试图以这种办法让他们被沙流裹挟着前进的速度降下来。
然而直到她的手臂疼痛的快要断掉,这种势头也没有小多少,飘飘dàngdàng间,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被天地之间的大磨盘给磨碎了。
这样的猜想实在太可怕,不知道是她已经撑到了极限,还是心神已经完全支持不住了,就在两人组成的一团被猛烈地掀到天空之中时,她一下子晕了过去。
痛,好痛。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贺穆兰终于恢复了意识。
当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被磨成碎片,她睁开眼睛还可以感到光亮,喉间有着刺痛和gān渴之后,贺穆兰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想法子站起来,而是大脑一片放空地就这么躺着。
后背的疼痛越来越重,手中紧紧攥着的磐石也像是在告诉她什么,陡然间,她明白了,自己已经逃过了大难,她并没有死,也没有读档重来,而是被沙流不知道chuī到了哪里,再不爬起来,就真的离死不远了。
贺穆兰竭尽全力从沙子里爬起来,在不远处看到了趴伏在原地的人。
是郑宗,不是兴平公主。
在风沙之中不顾一切拉住了她的,是砸向他的郑宗。
因为沙子的摩擦和剧烈的风,郑宗的背后已经没有了衣服存在,只剩褴褛的布条和□的皮肤。
他的背后就像是被砂纸整个搓过一般又红又肿,下半身的裤子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只剩下一根腰带可笑的系在那里。
贺穆兰几乎不用低头,也知道自己的qíng况和郑宗差不多。她的后背也是火辣辣的疼,全身□出来的皮肤全部都是烂的,沾满了沙砾,身上贴身的斗篷、白色防晒衣和外衫都已经没有了踪影。
上衣只剩里面一件花母做的马甲,下身的裤子已经烂成了打渔一般的五分裤,要不是腰带是好货,恐怕这条裤子也跟郑宗的裤子一样,不知飞到了哪里。
她的体力不知要qiáng过郑宗多少,早上起chuáng时还吞了些gān粮,喝了些水,没过一会儿,已经能晃悠悠的站起来,挪到郑宗身边,将他整个抱起。
当他整个正面全部bào露在贺穆兰面前的时候,贺穆兰差点惊得松手。
郑宗也许是脸先着地的,一张脸已经磨的不成样子,而她,只不过是后脑勺疼痛而已,连头发都没有掉多少。
脸上血ròu模糊,后背血ròu模糊,手臂上有指甲掐出血的痕迹和难看的淤紫,郑宗整个人就像是被人玩烂的布娃娃,给随便地丢在沙漠之中。
她轻轻拍了郑宗几下,想要将他拍醒,结果却毫无动静,再举目四望,不远处的地方还有一些人躺在那,也许是和她一样被风裹挟到这里的,毕竟五千多人的队伍,不可能只有她被chuī飞到这里。
救人为先,贺穆兰将郑宗口鼻之中的所有沙子全部抠了出来,然后将他的脖子微微仰起,使他便于呼吸。
贺穆兰将磐石cha在郑宗脸旁边的沙子里,磐石的倒影形成一道yīn影,贺穆兰调试了几次磐石的位置,让那道影子正好挡住郑宗的脸,这才小心翼翼地将郑宗放下来,跌跌撞撞地爬上沙丘,去寻找其他能活下来的人,只要还有活着的、能动的人,就能给她提供帮助。
她不敢随便搬动郑宗,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伤到骨头。
然而当她爬上沙丘,一次次满怀希望地将落在什么的人仔细查探之后,绝望也一点点爬上了她的心头。
不是每个人都能抱成团被推在沙子里分担阻力的,大部分人已经被风沙摩擦的连骨头都看得见了,她甚至还看到被木柱直接捅穿了的虎贲军将士,更可怕的是,她能叫出这里死去的每一个人的名字。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艰难地从每一个死者身上收集着能用的东西,然后重新爬回还有口气的郑宗旁边的。
贺穆兰很怕就在自己来去的这一段路上,身边这个译官会断了气,丢下她一个人,犹如行尸走ròu一般,留在毫无目标物的茫茫大漠里。
腰带上奇迹一般没有被chuī走的水袋,靴筒里绑着的匕首,从死人脖子上取下来的一条金链子,就是贺穆兰在死人身上所能找到的所有东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