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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

贺穆兰摇了摇头。

我原本那一次就该出事,替沮渠牧犍施术的昙无谶大师良心不安,去宫中救了我,但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她没有办法说明她身上最大的秘密。

她没有办法告诉所有人她是穿越的,而且已经死过一次。

这辈子,即使她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救自己的命,她也不准备那样做了。

原来是那次。蛮古想起那次梅园的昏迷,那寇道长呢?柔然时寇道长甚至让你死里逃生,他应该有更好的法子吧?

那罗浑也想起寇谦之,连连点头,连寇逸之道长都能看得出你的问题,寇天师怎么没办法解决!

若是昙无谶大师下的咒,那么一定有佛门的高僧能解。袁放摸了摸下巴,我们这次是去北凉,一定有不少高僧,东边不亮西边亮,说不定会有西域的高僧能解决你的麻烦。

慈心大师呢?慈心大师要是知道你是女的,说不定有除了yīn阳jiāo合以外的法子!盖吴抱着希望恳求:师父,你是男是女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我以前说会给你养老送终是发自真心的!可你得活到我给你养老送终啊师父!

每个人的眼神中都是哀求,似乎贺穆兰自己已经选择了一条自我灭绝的道路,虽然事实上贺穆兰也已经认命,但看到他们这样为自己担心,而不是因为她女子的身份而纠结太久,贺穆兰还是受到一种无可言喻的感动。

各位,今天你们一定很乱,因为我的从军从一开始便是一种欺骗。可我并不愿选择这样的欺骗之路。我的阿爷和阿母一直希望我受个伤退役回家,哪怕断手断脚都好,就像是阿单志奇那样,但我却没有,无论忍受什么样的屈rǔ和伤痛,我也依旧坚持,为什么呢?

贺穆兰说,说的很慢,那不光是由于她想要表达的东西很多,还是一种来自于心灵上的高傲。

大可汗号召我们去黑山时,我应召入伍。有侵略,我抵抗了侵略;有叛乱,我消除了叛乱;有积弊,我努力帮助陛下改革。

我这一生中,曾经帮助过受压迫的人,也曾杀伐过重。

我从前很穷,现在也算不上有钱,可我也从未为了钱做出过出卖良心的事qíng。

我有同袍,有好友,有知己,也有敌人,我远胜许多敌人多于朋友的人。我不懂那些yīn谋诡计,但我尽我力所能及的职责,我行我所能行的善事

贺穆兰的话让所有人的人陷入了一种自惭形秽的境地里去,他们甚至认为在这样的一位知己、朋友、老师的面前,去考虑她的xing别到底合不合理是一件很无稽的事qíng。

但是,我好累啊。

一阵沉寂过后,贺穆兰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成为一个完人太累了

师父

我常常在想,我是为什么把自己bī到这种地步呢?我只是个女人(我甚至不是花木兰),这个国家的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贺穆兰望着天,眼睛里慢慢泌出一眶眼泪。

她以为自己不会哭的。

她已经坚qiáng到万剑加身都不会哭泣了,为何到了诉说自己的软弱时,会哭的像是她最厌恶的那种懦夫?

但贺穆兰却依旧无声地流着眼泪,继续这样说着。

我为何不能和其他的女人一样找个英俊多金的郎君恋慕一番,然后把自己嫁了,非要qiáng忍着痛苦和压力支撑到今日,时刻活在身份bào露后被万夫所指的恐惧之中呢?

你说君国大义,他说责任如此,其实都不是的没有人天生把自己当做这种完人。会推动我如此前进的,是我的虚荣心

贺穆兰伸出一根手指。

是因为你们。

从军时,我想,我如果走了,我的同火不知道会如何。会不会死于莫名其妙的流箭?会不会和莫怀尔一般半夜里惊醒着胡乱杀人?狄叶飞长得如此美貌,会不会被人折rǔ?那罗浑杀心过重,会不会在战场上杀过了头?若gān人武艺如此拙劣,真的凭人一人二几个就能护得住吗?

贺穆兰的眼泪还在随意的流着,声音也依旧沙哑。

我沉浸在自己能够庇护住所有人的虚荣心里,一面告诉自己你必须要做好一个火长的职责,一边将那些卸甲归田的可能抛掷于脑后。

与陛下也是如此。我认为有一些事只有我能做,也只有我敢做,于是我的虚荣心推动着我去做。君王剑锋所指,我一往无前,因为他需要我。

贺穆兰摸了摸磐石。

有人觉得被利用这个词很屈rǔ,我却不这么认为。能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可以被人放心去使用,远远比毫无所为要好的多。我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也不是一个思虑周全的人,能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君主,又有一群可以jiāo托后背的朋友,到底该如何选择,根本不需要犹豫。

所以,当我阿爷阿母上京问我什么时候回乡时,我根本无法告诉他们我准备死在任上了。我也许看不到你们飞huáng腾达的那一面,可我希望你们能够帮我完成我完不成的事qíng。

贺穆兰偏了偏头。

无论是我的女人身份bào露,还是我会bào毙,这件事都只能托付给你们,托付给狄叶飞,托付给若gān人,托付给陈节,托付给盖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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