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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三十里外的军营里。
陆牙一愣。
不是说,不是买来打仗
你这人好没意思,你既然是人牙,那我们买了就买了,你管我们买来做什么!高金龙游侠儿的习气发作,加之世人皆瞧不起人贩子,更甚于奴隶,所以口气也有些不好。
贺穆兰心中也是好奇,却见陆牙脸色慢慢变了,脊梁也挺直了起来。
诸位,我是夏人。
他指了指地上那些夏国的士卒。
他们虽败了,可当年去打仗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败了之后会有这样的结局。对于魏国来说,他们是微不足道的败军
他说了一半,突然想到面前这位说不定就是魏**中的某位将领,话竟说不下去,后背又佝偻了起来。
罢了,败了就是败了
贺穆兰只不过是怔了一怔,就明白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对于魏国人来说,打胜了仗自然是普天同庆,将战败国的人口掠夺到自己的国家,将战败国的牛羊布帛夺走,都是属于战胜者的权利。
可对于这些夏人来说,当年抵抗魏国的战争,是一场卫国战争,凡是去打仗的汉子,都是抱着保家卫国,不沦于奴隶的目的去的。
也许他们是被qiáng征的民夫、也许他们是士卒的后代,但他们拼命过、抵抗过,最终还是败了,成为了他们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这并非他们的过错,而是战争的过错,是天下未定四方征伐不定的必然结果,所以这个人牙子才会说当年去打仗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败了之后会有这样的结局。
因为每个去打仗的人,都是抱着我要去胜的想法拼命的。
贺穆兰如今就是一个职业军人,顿时陷入了沉默。高金龙也是发愣,他便是宋国战败之后从南方侨居过来的汉人,所以脸皮通红地对陆牙拱了拱手,抱歉,是我多管闲事,对不住
陆牙显然是个圆滑的商人,虽然内心还坚持一些东西,却不会真因为这个对高金龙有什么不悦,当即互相应和一番,气氛又回到了当时的融洽。
陆牙安排几个手下暂时留在棚子里,又和那八个壮汉说了什么,那八个壮汉立刻对着陆牙磕了几个头,复又对远处的贺穆兰磕了磕。
贺穆兰微微躬了躬身算是回礼,她知道自己直接避开或者正儿八经的回礼都会吓坏这些汉子。
陆牙也是麻利人,能在秀安县做这样的买卖也是和官府有关系,趁天没黑领了他们去了官府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在县丞的帮助下把买奴的签约立好,约定了定钱之外的钱jiāo付的时间、jiāo付奴隶的时间等等。
这个时代的人普遍不识字,所以订立契约才要去官府,给官府契花钱。尤其涉及到买卖人口,就更加慎重。
官府一般都要纪录奴籍,大部分奴隶的名册各地都有收录,贺穆兰买了他们是要送去梁郡种田,所以奴籍是要持着卖身契在梁郡上的。
签订契约时,那县丞和陆牙都对着贺穆兰署下的花木兰三字发了半天呆,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那县丞才吞吞吐吐地问道:
莫莫非是正在出使的那位虎威将军?
其余人不知道,沿路的县衙却是知道使团的详细,毕竟一旦大军粮糙出现短缺就要在当地的官服就地征收。
虎威将军领着虎贲军护着使团刚过秀安县不过一天,这位将军就擅离职守来了这里
他他他,他好像知道了一个好大的秘密!
贺穆兰闻言一笑,点了点头:天在下雨,无法行军,恰巧出来散心,散到了此处。
县丞已经吓了个半死,拼命回想最近县令老爷和其他衙役有没有做出什么欺男霸女的事qíng,或是有没有做出什么混账事,否则给这位天子身边的近臣知道了,快马书信一封小命都没了。
好在此地的县令只是不爱管事,还没到那种混账的地步,天天负责gān活的县丞心中只是惶恐,还没到恐惧的地步。
贺穆兰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害怕什么,轻声安抚:贵地民风不错,连一个人牙都颇有义气。
县丞松了一口气,把手中的事qíng加快速度办好,又说今日天色已晚,恐花木兰回不了军中,诚惶诚恐地邀请她在县衙住下。
贺穆兰哪里愿意和地方官府结jiāo,婉言谢绝了这位县丞的好意之后,跟着陆牙出了府衙。
因为贺穆兰三人如今真的是身无分文,陷入赤贫,陆牙笑着邀请他们去他们住的地方暂时安顿一晚,明日骑马和他们一起回军营拿钱。
陆牙并不是秀安之人,他原本是在夏地的牙人,夏国战败后,出现许多因战争产生的人口买卖,夏国人口众多,各族杂居,魏国的人贩子来了以后往往语言不通,又容易被当地的人贩打压,所以统万大将军拓跋素就命令贩卖夏奴的依旧以夏国当地的人贩子为主。
陆牙姓陆,祖祖辈辈都cao着牙子的贱役,他还有两个兄弟,都是做这个差事的。陆牙曾经机缘巧合半卖半送了此地的县令几个美貌的奴婢,所以和当地的官府关系不错,这里又是夏魏jiāo界之处,陆牙便从夏地买了人,再到这里来卖。
他是好几次在战场上死里逃生之人,因为和世上其他行业不同,人贩子是哪里最乱、最穷、最像是地狱,才越能买到便宜的人口。
正因为他良心未泯,赚的钱就远比其他人牙子少,费的功夫也比其他的人牙子多,加上gān的是这样的贱役,故而已经三十出头,都没有娶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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