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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继承了他父亲的疯狂,因为他竟然还能笑了笑,使得原本就圆嘟嘟的脸更加和蔼可亲的说道:可是我是个宗主啊。陛下怎么能问宗主该如何对付宗主呢?
他心中升起疯狂的报复感。
因为bī着只想好好做个宗主的父亲疯狂,从而覆灭袁氏一族的,便是他们这些人啊。
是这些一代一代连国家都治理不好的人,才造就了宗主这种既不是官员,也不是士族的畸形东西的人。
明明是他们保护住了地方的和平,明明是他们抵住了外界的压力,就因为这些连国家都治理不好的人闭着眼睛,只在心中想象着这个世界,就把他们当成了造成如今世道胡乱的原因!
因为袁家欠了那么多条人命。
掷地有声的句子突然如同天崩地裂般炸在了袁放的耳边,炸的他惊慌失措。
刚刚那张洋洋得意的、狡猾的脸孔,立刻变得苍白起来。
原本沉默着并不吱声的贺穆兰突然上前一步,对着袁放认真地说道:想想地道里那么多的百姓,袁家邬壁如果真是正义的,又为何有那么多的冤魂?如果其他的邬壁都是正义的,那又为何每日惊惶不安?你出身邬堡,自然该知道进入邬堡的百姓究竟是何等的走投无路,何等的惊慌失措,既然如此,容纳了这么多百姓的邬壁为何出邬壁的时候还是身无长物?你认为这是一种正义吗?
贺穆兰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使袁放的脸色由白转红。
陛下真因为知道这件事不是仁义的,所以才问策与你。此刻的陛下不是因为想要对付宗主而问你这个问题,而是因为不想再有百姓流离失所而问你这个问题。如果这不是一种仁义,又有什么是仁义?
贺穆兰憋着心头一口气,如同连珠箭一般向着袁放发难:诚然,一旦没有百姓流离失所,邬壁自然也就轰然倒塌,可你难道认为被囚禁在邬壁里的一生是有意义的吗?袁家那位死去的家主一生可曾踏足过大好河山?你这二十多年来的生命竟如此贫乏和空虚,难道你就不后悔吗?
你自己都说袁家是一座牢笼,现在却为牢笼而担忧,你到底在得意什么呢?你当真忘了报应!
袁放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慷慨陈词的贺穆兰,脸上爆出青筋不甘地喝道: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呢?我不过是个在邬壁里孝敬父兄、经商、生活的乡下人罢了!就十年前,我还是宋国人呢!朝中这么多大臣都回答不出来的问题,难道我就能回答吗?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何大魏没有俸禄,没有铜钱,我怎么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收税?又要如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我虽是宗主,可连邬壁都没有治理过,袁家就没了!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伟大!
那就去想,去做!拓跋焘打断了袁放的话,重新以轻松的姿态坐回御座之中。你以为我坐上这个位子又多久,又能坐多久?
陛下!
陛下,你又乱说话!
李顺和古弼慌慌张张地开口阻止。
你们莫觉得我说的晦气,可人的寿命,又岂是人能决定的?说不定下一刻我就死于战场的流矢,也说不定一场大病过去我就崩了,所以我在位的每一天,都是当做最后一天在度过的,你说的问题,何尝不是我知道不可能一日就能解决的问题?可扫平中原、清理吏治,难道我的先祖没有做过,我就不能做了?征柔然、平胡夏,那一样不是从我想做开始的?
我的祖先都在糙原上放牧,我却正在做着皇帝!难道要先当皇帝,才敢考虑如何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更庞大?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qíng愿人人都是皇帝!
陛下,你又乱说话!
天啊!
古弼露出一副要晕过去的表qíng,而李顺已经扶着殿中的柱子了。
古侍中,你别又训我!拓跋焘见古弼又要开始做长篇大论死谏状,连忙伸出手来制止他开口说话,这才扭过头继续喝问袁放。
赎罪也罢,不甘心也好,你扪心自问,你堂堂一个大好儿郎,到底给这世间留下过什么!我能对着苍天和史书喊一声我曾来过,而你袁放难道就留下一个造反之名吗!
拓跋焘的喝问声在整个大殿中回响,这原本是为了增加君王威仪而设计出的效果,如今正忠诚的贯彻着他的使命,至少所有人都被震慑到了。
袁放再怎么早熟,如今也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的早熟不过是因为常年在外经商而浸染出的世故罢了,每个男孩藏在心里的英雄梦和成名梦从未在他们的心中退却。
向贺穆兰这样天生没有什么野心的人,在这个时代的人们之中可谓是凤毛麟角,因为唯有野心才是让人类进步的根源!
在拓跋焘这样天生的演说家面前,这个世故的小伙子居然也被说的热血上头,当场脖子一梗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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