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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只是片刻之间,盖吴猛然清醒了过来。
不对!我不可能天下无敌!我打不过我师父!
这样印入脑海和心底的深深敬畏如同当头棒喝一般敲醒了盖吴,神通的力量也在这种敬畏之前溃不成军。
昙芸的脑海里突然炸响,头疼yù裂地翻滚与地。
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片刻之前,盖吴的脑海里还翻滚着击败他们、联合杂胡、争霸天下的念头,这些念头就像是会让人上瘾一般,不停的让他反复想象着其后他会成就的霸业。
对于一个心xing尚未成熟的年轻人来说,这样的念头无疑是致命的。不说盖吴,便是刘宋的刘氏兄弟,北魏的拓跋焘、夏国的赫连定,在年少甚至更小的时候,也一定都不停的想象着这样的qíng景。
但他们都有根基,有出身,有能力,他们这么想,在史书上只会添上一笔少有大志,而像是盖吴这样的出身,想要行进到史书上添上这么一笔,也不知要遇到多少艰难险阻。
这样的未来,若是之前的盖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他就像是被关在栅栏里的猛虎,总是渴望着能出去狰狞一番,哪怕粉身碎骨。
可现在他的面前已经有了另一条路,另一条更光明、更平坦的路!
是,你说的很好,说的很让人向往。可是你却不知道有一个破绽。而这个破绽,是你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盖吴jīng神一震,揉着有些昏沉的脑袋站了起来。随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清明,昙芸的眼神则越来越涣散。
我敌不过我的师父,所以我根本就做不到什么天下无敌!我们卢水胡人的规矩,只要有人打败了首领,就可以命令对方做一件事。就算我日后再怎么想争霸,只要我师父一出手,我就必须俯首称臣。
盖吴冷笑了起来。
你只觉得我一定不甘心天台军四分五裂,不甘心魏人占了我们的杏城,因为我父亲输给了长孙翰,所以天台军解散了,也没有再抵抗魏国的铁骑。可你却不知道,我父亲是故意输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敌不过鲜卑人,他只有一死,才能保住族人们不必死于抵抗之后的屠杀。长孙翰得到了声誉,放过了剩下的天台军和我的族人们,这是我父亲的选择。
盖吴心中的痛苦即使对花木兰也没有说过,可看到在地上翻滚挣扎的昙芸,他却发自内心的想要让他更加痛苦。
他刚刚差点cao纵了他的人生!
他怎么敢!
他竟然也敢妄称是僧人!
所以我的心里对鲜卑人并无怨恨,这条路是每一任天台军的首领都要走过的。卢水胡天台军的首领之道,原本就是牺牲之道,而非争霸之道。
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的法术,厉害如昙无谶,施展神力通的时候也让沮渠牧犍遭到了反噬,更别说是这么一位大和尚。
被反噬的昙芸用墙抵着自己的额头,期望能用这种方式冰凉自己的神智,让自己不至于陷入到可怕的境地里去。
可盖吴怎么可能饶的过他?
他拔出自己的弯刀,一把横在他的咽喉上,大声喝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做什么!我的族人们在哪里?!
随着他的喝问,反噬的力量也渐渐显现,这位刚刚还谈笑风生仪态不凡的和尚哀嚎了一声,双眼彻底失去了神采。
贫僧昙芸。他的语气变的木讷起来。我在行愿。
你的族人他皱起眉头,像是抵御着什么本能,额头也冒出一滴又一滴的冷汗。
盖吴见他刚刚还像是中了邪一般有问必答,转眼间就又开始支吾,立刻又大声喝问了一遍。
你的族人,已经被敦煌太守派来收回重nu的人都杀了。这样的事qíng,自然是不可能留下活口的。
以北凉国的国力,当然不怕得罪天台军的流亡残军。
盖吴之前只查到自己的族人落脚在这里,是受人雇佣去行刺花木兰的,重nu是雇主给的,却不知道雇主是什么人,如今一听到昙芸的说法,立刻惊呼了起来。
沮渠家的人?
也许是里面动静不对,也许是之前昙芸的呼喝被人听见,院子里突然开始有了异响。
随着几声询问之后,大门被人从外打开,也有人破窗而入,手持利刃,见到盖吴用刀抵着昙芸的样子立刻挥动武器就砍,竟是一点也不关心昙芸的xing命!
这些人都身着白衣,脸上蒙着白色的布巾,看不清他们的面目。盖吴被人前后夹击,也顾不得杀了昙芸了,立刻挥刀格挡,一个翻滚避开众人的围攻。
他来之前被贺穆兰特训过,虽说这些人使的不是盖家的双刀,但这种东西是一通百通的,他既然知道了自家家传刀法的破绽,自然就会也弥补自己刀法的破绽,所以虽然在这狭小的地方以一敌众,竟然也没有落入下风。
只是片刻功夫,昙芸又重新被这些人搭救了回去,行动之果决,手段之老辣,几乎到了让人瞠目结舌的地步。
而他们之前表现出来的态度,也确实像这昙芸对他们可有可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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