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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秋镝顿首。
一番言语称兄道弟,说得极其谦逊而低调,晓之以理,喻之以qíng。祁凤翔看了两遍,回视地上箭羽,银牙咬碎,却气得笑了。一下下把那张纸撕成零星碎片,抛了满天,咬牙切齿地笑道:不捉住你二人,我跟你姓江!
一众兵马入寨搜了个遍,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圈猪嗷嗷觅食。手下偏将出寨回禀道:寨子里的贼人都跑了,要不要一把火烧了这营寨?
高手过招,输赢自知,烧个空寨泄愤不是大将之风。祁凤翔默然半晌,缓缓摇了摇头,挥师下山。
回军途中,露宿荒外,北风萧瑟,chuī得他胸怀凌乱。祁凤翔秉烛夜读,以千古悠思寄托这一朝寥落。帐下参将来报,叛将欧阳覃奉太子之命已兵抵太原,显然是要将他祁凤翔拒之于外了。祁凤翔听了也不怒,冷笑了一笑。
忽然军中探子来报,歧山上那伙山贼又回去了,在山上张灯结彩,纵酒戏乐,好不嚣张。一旁偏将听了,个个大怒,摩拳擦掌,告请回军剿灭。
祁凤翔斜身坐着,一手支颐,食指按着额角,拇指按在腮边,安静地听完,沉吟半晌,却淡淡笑道:不怪你们,是我意气用事了。既已失算于人,跟几个山贼较什么劲。
料得他二人不在山上,心中筹谋片刻,坐正了命道:传令东线各部收至太原以西,三秦兵马回扼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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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离离与木头此时却已入雍州腹地,住在客栈上房,裹一条厚棉被里,趴着看窗外飘起的初冬细雪。雍州地接西域,地貌风qíng与中原已大相迥异。苏离离仰头看着那细雪珠漫天飞扬,笑道:我以前看我爹的诗书,上面有一句大雪纷飞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风起。雍州的雪花这般细碎飘飞,倒胜过了柳絮轻盈。
木头搂着她肩头,淡淡道:嗯,古时传说凤凰鸣于歧,翔于雍,雍州以前也叫凤翔,正是创业开基的好地方。据此用兵,必应古谶,从此名扬千古,永垂不朽。
苏离离听他说得一派正经,其实是嘲讽之意,心里担忧道:你说他会不会去找莫大哥的麻烦?
木头将脸埋在她脖颈,闷声应道:这个时候,只怕都下了歧山了。
啊?苏离离一惊,推他道:你意思他会去?
木头抬起头,不去便好,去了更好。
苏离离看他说得笃定,料得又有应对,颇为踌躇道:其实吧,祁凤翔待我还是不错的,到底也没把我怎么样。你也不用跟他计较
木头板起一张棺材脸,凉凉道:我也没把他怎么样啊,你急什么?
苏离离看他脸上神气,比歧山的陈醋凉皮还要够味了,伸脚丫子扒着他脚,讪笑道:我不急,我当然不急。我就是觉得吧,他们那些争天下的人就是一堆虎láng,随他们去吧。我们何必混在虎láng堆里,撩须拔牙的,嘿嘿
木头冷着脸道:他也未必就那么喜欢你。你不走,他跟你不清不楚地混着;你一走,他折了面子,自然气不过话未说完,房檐上极轻地一响,苏离离没听见,木头内力浑厚,已然拥了她坐起,扬声道:徐默格,下来!
第十四章 前生乌衣巷
房顶上一时无声,顿了片刻,方有轻微的瓦片响动。苏离离懒懒道:我想喝水。木头起身倒了一杯水给她,窗口人影一晃,徐默格一个翻身已轻巧地跃了进来。苏离离喝一口水,抬头看他,但见他黑衣不改,刀痕纵贯的脸上却用黑纱蒙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烛火掩映下猫一般警惕。
苏离离噙着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呛得有些咳嗽却失笑道:扒徐大哥,你上次要除疤,这次又用纱挡住尊容,莫不是找着小qíng人了,突然这般端庄起来。
徐默格眼神一抖,仿佛有些尴尬,苏离离裹着被子嘻嘻笑。木头一回身坐在chuáng沿,身正肩直,态度大方却隐含危险,我记得跟你主子说过,再有人跟我们,见一个杀一个。
徐默格闷声道:是,你光听呼吸之气就辨出我,我怎敢跟近。只奉命远远尾随,看你们到了哪里罢了。
木头道:那怎么远到屋顶上来了?
徐默格低声道:我刚才发现店外十丈都伏了人。
多少?
近百。
木头略一沉吟,一把拉起苏离离,伸手取了包裹,道:马上走。苏离离急急套上鞋,披了从莫大那里搜刮来的一领狐裘,跟他疾步下楼。走到楼梯上时,木头已然听见外面脚步声纷杂细微,他当机立断道:楼梯下面去。
楼梯之下倾斜狭窄的空间里堆了桌凳箱笼一类杂物,木头拉开一道空隙,三人缩身藏入,便听见大门外一人沉声道:上。
门砰地一声打开,身穿青色军服的人抢入客栈,涌上二楼。当先一个头领模样的人,生着一张尖尖的瓜子脸,还是十足的葵瓜子,站在大堂中心,游目四顾道:不要放跑了一个!军士纷纷拔刀,二楼上响起了兵器相击,打斗吆喝之声。
只听一人大笑道:老子随便来逛逛,没想到还让狗崽子发现了。随着他话音一落,两名军士摔下来,各中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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