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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他本在书房里写一份折子,谁知窗外一阵yīn风掠过,不知为何竟倦上心头,连个盹儿都没有打,便伏案睡着了。

梦中他像是人在水底,眼前漆黑一片,耳畔亦嗡嗡嘈乱。

正不知所以,有人说:我不去

崔晔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猛地想起来这是谁:阿弦?

对方并未回答,只有一团微光隐隐,笼罩着一道小小身影。

然后猝不及防地,那人影仰天摔落,姿势显得十分绝望!

崔晔想也不想,张开手往那边赶去,当握住她细瘦的手腕把人拽到怀中之时,他奋力一挣。

水清云白,碧空澄澈,似人间天上。

但他还来不及细看,浑身一震,已经醒来,这才发现自己只是趴在桌上huáng粱一梦。

浑身却有些冰凉,胸口亦像是有什么在窜动,他来不及多想,一张口,便喷出了一口鲜血。

自此病倒。

就如崔老夫人所说:神智昏昏,仿佛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儿。

但是,时刻觉着手中还握着一个人的手,时刻还想把她紧紧地抱住不放。

仿佛是烙入了心头的执念。

等他略清醒了些后,才知道武后命他在府中静养的口谕。

他本该在府中静养,就像是因不放心阿弦,故意说服窥基前往的时候,让窥基所带的那句话他本该在长安静静等候她回来。

但是这一场病,大概是把他的理智也摧毁了些许,他竟等不得了。

而这想见阿弦的念头一旦萌生,就仿佛是chūn笋雨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的身体本有些经受不住车马颠簸,但心里总惦记着要见到她,这个念头,势不可挡。

直到在永嘉郊野,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这许久的日以继夜、颠沛流离、魂不守舍才尽都结束,心也随之踏实安稳。

也确认了,那一夜他从那水里捉回来的,是她。

蓦地想到在雍州驿馆中,看着阿弦入睡之时的qíng形。

那会儿他握着她的小手,在下颌处轻轻碰了碰,这不经意的动作,却像是蜻蜓点水,涟漪四漾。

从什么时候起

居然有些贪恋,能看着她入睡的模样,或者,能让她看着自己入睡也好。

只要她不在身边,似乎就欠缺了些什么一样。

崔晔抬手,将右手抵在唇下,就像是那夜他握着阿弦的手所做一样,但

一声低哼,是玄影挤开门走了进来。

他自在地跑到崔晔的榻前,倒身躺下。

崔晔转头看向黑狗,蓦地一笑,垂手在它的头上拢了拢:怎么,你是替你主人来守着我的么?他喃喃地说。

嗯呜。玄影骄傲地仰头。

崔晔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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