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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晔听了这声,才缓缓睁开双眸。
却发现她身上穿着银白色的府绸常服外袍,虽是棉服,仍有些松松垮垮的,且袖子挽起,下摆的袍子也被撩了起来,掖在腰间。
好似她出来后,更加瘦了一圈儿。
看的崔晔心头发抽。
只不过,这皎洁的银白色让阿弦的眉眼也无端柔和了几分,瞧着总算有几分曼丽之意了。
然而发间还残留着方才倒在田地里留下的一些泥糙等物,加上她一日的颠簸,头发都有些散乱了,几率散发被水打湿,胡乱贴在额头跟脸颊、后颈上。
崔晔道:也不知擦一擦。
阿弦忙抹了一把脸。
你那是猴子洗脸么?崔晔无奈:你过来。
阿弦问:gān什么?
崔晔皱眉不答。
然而看见他一皱眉,阿弦连问的心思都没有了,忙从对面挪到他跟前。
崔晔把她往身旁又拉了一把,举手将她的发簪摘下,头发打开。
阿弦的头发格外细软,飘在他的手中,好似上好的丝缎,手略一松,便有些倾泻,万千青丝缠绕指间,手指竟有些苏麻之意。
崔晔凝住心神,叉开五指,轻轻地给她梳理妥当,又好生在头顶绾了一个髻。
从头到尾,阿弦乖乖地一动不动。
原来崔晔这样温柔的举止,让她在刹那间竟想到了老朱头。
她从小到大,在懂事之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头发都是老朱头给梳理的,甚至在她长大之后,老朱头还时不时地给她梳梳头,绾个髻之类,自从老朱头去后,再也没有人给自己梳头了。
忽然间被崔晔如此,阿弦心中波澜起伏,却又有些奇异的受用。
感觉他温和有力的五指从头顶缓缓梳过,微暖的掌心贴着发端跟额角掠过,阿弦舒服的几乎熏熏yù睡。
除了老朱头,再没有人能这样跟她亲密无间。
这真像是一个很好的梦,她都有点不愿醒来了,但是
阿叔朦朦胧胧里,阿弦一震,她终于想起自己要对他说什么。
嗯?
有件事我想要告诉你
何事?
阿弦略微迟疑,转头看向崔晔:上次我说,跟韦江成亲的人是阿叔
崔晔的面上原本有一抹近似温柔的笑,听了这句,笑影稍微一收:是。
阿弦鼓足勇气:其实跟她成亲的,不是你。
这一句话,就像是chūn风,撩动了他眼底的一泓chūn水。
崔晔微笑:是么?
阿弦略觉窘然,举手挠挠自己的额角: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看错,但是后来,在宛州的客栈里,我又做起了那个梦,才发现那个新郎官真的不是阿叔,我本来想告诉阿叔的,谁知又遇到了
我知道。不等她解释说完,崔晔回答。
知道?
崔晔点头:你说的那句话,我从未相信过。
什么跟韦江成亲,什么看见新郎官是他
你并未相信,阿弦吃惊:真的?
崔晔笑看着她,轻声叹道:不过,我倒是有点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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