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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泽生已然听见了她的声音,由哑叔扶着从床上挪到了轮椅上,刚要简单绑个头发,付景轩便几步走过来帮了他一把,而后又套上一件浅色长袍,推着方泽生来到了花厅。
三宝给柳二娘倒了杯茶,此时躲一边站着,不愿意伺候她。一码归一码,虽说这次她跟少爷做成了生意,但以前的恩恩怨怨可没说一笔勾销,待这笔买卖做完还是要各走各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谁也不碍着谁。
柳二娘对这个小屁奴才也没有好脸,倒是瞧见方泽生出来忙放下茶碗起身笑道:“世侄快来,身体可好多了?”
她这番客套话也不知来自哪年哪月,总之胡乱寒暄一番,看着十分热情。
方泽生颔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柳夫人请坐。”
柳二娘抿嘴一乐,捧着茶碗嘬了一口。
茶市上有个规矩,女子若是主事管账,便要唤本家姓,不可冠夫家姓,比如谢夫人、程夫人、还有林家的舒夫人、曾经代方家的王夫人。若是唤夫家姓便是对人家不敬重,经商买卖本就各凭本事,夫家不可挡在身前,埋没了人家的能力。
柳二娘先前没管过账,自然没人唤她柳夫人,大多叫她二夫人。
如今方泽生这样叫她,她自然高兴,瞥了一眼付景轩,尽是得意洋洋。
付景轩心情不错,给面子地拜了礼,抬眼看了看还跪在院子里的翠儿。
柳如烟也跟着瞧了瞧,她今日进门之前先去了一趟外宅,本想去王秀禾的院子里挖苦一番,却没想那人已经蒙了白布自缢死了。
柳如烟撇撇茶末,叹了口气,眼中倒是没有半点怜悯的意思,“她这样的人,绝不是羞愧而死。”
付景轩道:“二娘怎么看?”
柳如烟说:“估摸是瞧着大势已去,其余三家又全都站在方世侄这边,待咱们备的那批茶品入库采买司,没她半点功劳不说,说不定还要被扫地出门。她那人伪善的面皮子挂了半辈子,怎可能让万千世人敞开了戳她的脊梁骨说她不是个东西?她死也是为自己死,不值得半点同情。”
三宝从旁听得一头雾水,凑到付景轩身边小声问:“昨夜的茶不都烧了吗?怎又能入库采买司了?”
付景轩坐在花厅侧首的椅子上,拿起折扇敲了敲三宝的榆木脑袋,“自然是提前说好的。”
三宝眨了眨,回想半晌,顿时恍然大悟。
此局还要从品茗大会说起,宋大人来楚早在方付两人的意料之中,胡云杉虽然是个意外,但利用王秀禾手中的隐士赢得品茶局却是十拿九稳。赢了此局,便可以接到天家生意,再故意泄露方泽生隐忍多年终于有了要反她的动静,让她疑心病起,胡乱猜疑。她想将计就计,这边便顺水推舟。在此之前,付景轩也留了后手,先后找陶先知、胡若松、柳二娘分别谈了三桩生意,这生意便是购置陶家的新芽,租用胡家的茶工,再走付家的船运,由三家一同准备天家茶品,从付家集合,再送往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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