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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景明拎起衣衫看看,身上都被洗干净了,外袍都被换成新的,泛出皂角清香。
他绞尽脑汁想着,昨日里大军休整,他偷偷跑到附近村落酒窖中喝酒,他如今可谓千杯不醉,寻常酒坛根本奈何不了他,他将酒窖里杏花陈酿一扫而空,不知喝了多少,迷迷糊糊去找陈靖,也不知找到没有,恍惚间只觉忽冷忽热酣畅淋漓,还听到阿靖在耳边絮絮叨叨说着甚么,一句也没记清楚。
兰景明按揉头皮,轻甩脖颈,摇摇晃晃起身,踉跄走出两步,啪嗒摔在地上。
他爬坐起来,在身上摸来摸去,不知自己哪根筋被搭错了,后背像被几匹骏马碾压过去,酸的直不起来。
可恶。
兰景明陷在衣料之中,被缠的动弹不得,他知难而退懒得起身,半跪起来看向沙盘,这沙盘上木头小人都被磨得光滑油亮,不知被推演过几次,小人脑袋都是破的。
他拎起小人底盘,在沙盘上挪动几下,眼下他自己在北夷那里当是生死未卜,兰杜尔命丧山下,能用的人也只剩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兰信鸿,还有一群指哪打哪,无头蝇虫般的小格勒们。
兰赤阿古达会做做何决策,兰信鸿会做何选择?
兰景明细细思忖,总觉得兰信鸿这人近年来愈来愈不爱出风头,有甚么能立功得赏的事情,都交给旁人去做,兰杜尔倒是事事争抢好胜,深得兰赤阿古达喜爱,在北夷耀武扬威,一时风头无两。
如今兰信鸿正值壮年,北夷已无人可用,若兰赤阿古达迟迟不死,兰信鸿会甘愿屈于人下,做一辈子有名无实的大格勒么?
兰景明手指交叠,下颚搭在沙盘旁边,想着想着口干舌燥,见到旁边有个风干的梨子,他拿过来咯吱咯吱,几口咬个干净。
陈靖端着三层食盒进来,抬眼便见到兰景明松鼠似的,在两颊塞满食物,鼓鼓囊囊动来动去,见他进来吓了一跳,担心被捉个现行,连连拍胸猛翻白眼,险些噎的背过气去。
“地上未铺长毯,谁让你赤脚满地乱跑,”陈靖二话不说,上前两步手起臂落,将人扛在肩上送回榻上,“梨子性凉,刚醒来不准吃了。”
兰景明不满哼哼,两腿在塌边弹来弹去,翻过身去背对陈靖,吐出两串泡泡。
陈靖哭笑不得,打开食盒端出热粥小菜,林林散散摆上一桌:“外面都是荒郊野岭,寻觅食材不易,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兰景明对别的不感兴趣,对桌上的杏仁豆腐和紫薯甜饼情有独钟,这两样入口清甜浓稠美味,他狼吞虎咽噎下不少,唇角沾满奶渍。
陈靖看的难受,忍不住探出手去,将那奶渍抹掉,放在舌尖舔了一口,登时被甜的眼冒金星,捏住喉咙咳嗽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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