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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头一回进到龙脉里面,外面草木繁盛流水潺潺,一石一木皆由天然雕琢,这深处竟满是道家符咒,像是镇着甚么东西。
目之所及的符咒尽皆烂了,被烈焰烧的只余残烬,岩浆在地上凝结成块,如油墨滚成一片,触之灼痛指尖。
草皮光秃秃的,几乎甚么都没能留下,一块琉璃似的高台裂开两半,淡淡檀香混着焦味涌来,陈靖上前握起一块碎石,触到鼻间闻闻,那檀香若有若无,与少年身上的有几分相似。
陈靖捏住石块,默默仰头望天,指头捏住石块,劈手碾碎成灰。
他未再回听湖小筑,径直回到自己卧房,仰头靠在枕上,压到甚么东西,脖颈底下硌的厉害,他爬起身来,在枕下摸索两下,摸出一只玉镯。
曾经戴在少年腕上的玉镯。
他拾起玉镯,往腕上套了两下,只套进**手指。
玉镯放下来了,重新塞到枕下。
他站起身来,在房中走过两圈,桌上宣纸有歪歪扭扭的两个字:保重。
陈靖探出指头,在纸上摩挲两下,那墨渍才干不久,想必人也是才走不久。
这纸上的字格外刺眼,陈靖喀嚓两下,将宣纸撕成碎末,抬手拉开窗棂,松掌散向风中。
桌椅旁还有熟悉影子,他曾在这里握住少年手指,教他写写画画,两人闹得狠了,在榻上滚成一团,倒在桌子底下,把碗筷都打碎了。
榻上褥子乱糟糟一团,上面曾满是酒渍,竹叶青的滋味骤然涌上,呛得他两眼发晕,缓缓坐在椅上。
小小一间卧房,里面满是少年味道,陈靖静静呼吸,放空脑中思绪,一时甚么都不愿想了,只想蒙被大睡一场,醒来把甚么都忘干净。
忘掉那场杀戮,忘掉雪中白狼,忘掉那个金铃叮咚的少年。
甚么都忘干净,变得痴痴傻傻,鲁莽蠢笨,这样也许······就能好过许多。
木门被轻敲两下,吱呀一声,一袭长衫飘来,赫钟隐携风霜走来,坐在陈靖塌边。
赫钟隐没有出声,静静坐在那里陪他,陈靖愣愣转头,扯起半边唇角:“先生,嫂嫂怎么样了。”
“气血流失太多,此后还需好生休养,”赫钟隐道,“阿靖不必太过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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