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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靖好似看到失散已久的亲人,两眼热泪盈眶,鼻间吸溜一下,吐出一股白雾。

朔风扑面,墨发随雪翻飞,赫钟隐走到几人面前,挨个打量一番,朗声笑道:“天寒地冻,一个个僵在这里,是在迎接我吗?”

这一声出来,紧绷的精神松动不少,隐隐有暖流涌过,引得腹中咕咕,馋虫被那油香勾的厉害,陈靖舔舔嘴唇,忍不住道:“先生,纸袋里有甚么美味?”

“这个啊,”赫钟隐摇晃纸袋,眉眼弯弯,“我儿修竹缠了我几日,说承蒙将军厚爱,收了不少珍宝,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做了些拿手的糖油脆饼过来,让我分给诸位。我儿自小被哄坏了,一直小孩心性,处事不甚周全,令诸位见笑了。阿靖看着像是饿了,这脆饼先给你吃。”

赫钟隐拆开纸袋,掰下一块脆饼,递到陈靖手中,往日里陈靖必然会一口咬下,可这回他没有下口,而是回身拉人,一手竟扑了个空。

兰景明踉跄后退半步,脚底蹭过石块,咔哒一声轻响。

“这位小友,”赫钟隐偏过半身,唇角浅勾,眉眼弯出长弧,“可是与阿靖交好?”

第30章

赫修竹猛打几个喷嚏,抬手揉揉鼻子,懵头懵脑拎布巾出来,囫囵盖在脸上。

爹爹想必又在背后说他坏话了。

院子里的奇珍异宝堆不下了,被他搬到角落用布盖着,摞的比小山都高,他惴惴不安许久,这日总算关了半日药铺,去集市搬了许多佐料回来,烤了一堆糖油脆饼,要爹爹给将军府送去,谁知爹爹回来自己先吃了大半,捧着一包便大摇大摆走了,剩下这些他又雇了伙计送去,想必此刻应是到了。

这头好不容易忙完大事,心头落下大石,那边还得赶回药铺,给等了大半日的病人们抓药,他这些年来走南闯北,见的疑难杂症多了,又有爹爹亲自撰写的草书为引,寻常小疾如风寒发热等等,均是药到病除,是以一传十一传百,来往药铺的人络绎不绝,若放在以前,爹爹还能帮上些忙,现下爹爹到了将军府里,赫修竹白日诊病煎药尝药,夜里煮饭煲汤拾掇院子,折腾下来人黑了两圈,走在街上似一块长出手脚的炭饼,令路人纷纷侧目。

永康城地处边陲,常年大雪纷飞,风寒总是一茬接着一茬,几乎没有尽头,只是这回有些棘手,城南猪肉铺的老刘头一家六口以贩猪为生,往年虽未曾大富大贵,衣食丰足倒还有的,今年不知怎的,这猪养上一窝死上一窝,像是糟了邪了,有时一只病了,另外几只也逃不过去,原本各处酒楼都要他猪肉,今年非但没赚回口粮,银子还丢了不少,老刘头一急之下病倒在塌,发热干呕咳喘不断,日日叫他夫人过来取药,好不容易热意褪了,能下塌走动两步,风一吹病情反复,再次卧倒在榻,还把他夫人也染上了,这二人双双病倒,只能让孩子过来,长女生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惯会讨人欢心,赫修竹连银子都没有要,就给他们抓了七日的药。

“你们姊妹兄弟几个照看爹娘,需得小心谨慎,以布条遮脸,莫被过了病气,”赫修竹絮絮叨叨,方子写了几张,各个字大如斗,“一日三餐更要荤素搭配,莫要敷衍了事,若是家中无人照看,你每早来我这里,我将食盒盛好,你们回去放在灶上蒸蒸,撑上几日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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