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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渐晚,周淑宁正卧在榻上,被褥盖住小腹,一圈圈轻揉腹顶:“夫君轻些,我腹中不大舒服。”
陈瑞那口气登时灭了,自己也知道反应太大,自顾自转了两圈,没让婢女进来,起身拿簸箕扫了碎瓷,长长抽吸两口,压下腹中燥火,沉沉坐在塌边:“不是不允他带人进来,只是家臣婢女都是从小教养长大,好歹知根知底,留在府中才能放心,这流民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怎能随意带在身边······”
“夫君所言极是,”周淑宁温声回道,“只是阿靖大了,总有自己的主意,日后他需得独当一面,不能总受你庇护。大梁战乱数年,天灾不断流民无数,如今百废待兴,连关牒都是近日才通行的,若要求面面俱到,人人知根知底,实在强人所难。阿靖虽有些贪玩,平日里也知道利害,不会随便带人回来,除非·······”
她话说一半欲言又止,柔柔看向陈瑞,陈瑞直直看她,半晌明白过来,拧眉怒道:“府里这么些人,就没有一个入他的眼,非得到外面找去?”
周淑宁扶腰起身,轻抚陈瑞脊背:“阿瑞,你怎么还不明白,阿靖这性子是闲不住的,寻常集市他逛三次就不去了,同样的菜煮三回他便不吃了,他自小不要人伺候,只在玩耍时和家臣婢女闹做一团,时日长了彼此熟悉,自然难以动心。既到了这个年纪,房里总归要有人的,若他实在喜欢······”
“夫人哪夫人,阿靖这般顽劣,有一半是你纵容的,”陈瑞以手扶额,摇头叹息,探掌摩挲周淑宁的肚子,“等这个小的出来,必得好好教养,你与那臭小子同仇敌忾,我一人孤掌难鸣,得有个帮手才行。”
“夫君何出此言,”周淑宁笑道,“阿靖日后自会娶妻生子,他与夫人琴瑟和鸣,你我的话可都不会听了。”
“他敢,”陈瑞冷哼一声,高高甩开袍角,“我倒要看看,他带了个甚么人回来。”
陈靖与兰景明立在府前,等待家臣传唤,兰景明不卑不亢,神色淡然,陈靖倒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时不时探头张望,爬到墙上猛吹口哨,下来时紧贴大门,额头挤进门缝,屁股撅在半空,兰景明刚要伸手捞人,急促脚步由远及近,大门吱呀一声,被人一把推开。
陈靖忙不迭倒退两步,险些绊倒在地,陈瑞负手立在门前,黑压压如一座山脊。
兰景明扶了陈靖一把,率先拱手作揖:“大人。”
天寒露重,陈靖呛了两口冷风,咳得撕心裂肺,兰景明作揖做到一半,慌忙给陈靖顺背,陈瑞想到夫人的话,莫名唇角一抽。
“哥,”陈靖止了咳嗽,学着兰景明的样子,毕恭毕敬作揖,“哥,这位便是适才令家臣通报过的白青,他与我一见如故,正在城中寻找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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