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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全变了个人,找不见少年时的故作冷酷与倨傲,对她与孩子颇为温柔和耐心。无事的时候,常兜着楚忻教他读书认字,才刚满一岁的楚忻可不会说几句人话,圈着小短腿坐在爹爹的腿膝上。楚邹教他念天,他便嘟着小腮子喊爹,喊得囫囵不清的。楚邹再教他念地,他就眯眼儿龇着小白牙冲爹爹嘻笑。不爱专心哩,忽然一爪子扑过去,就把字帖抓过来玩儿了,楚邹也不拘他的个xing,由着他自个儿快活。

又或者是拿着陆梨的妆粉盒子给她上妆,大抵得了他母后的天xing遗传,那眉来唇去的技艺竟是比一般的宫女更要上层几分。他乐此不疲,涂着瞄着又俯下去亲她。

明面上虽一副自我废弃的表象,但暗地里却从来没有放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江南的几个要职通过他这二年多的经营,已基本剔除了戚世忠的羽翼,而被派去江浙的陆展鹏等暗卫,也让他得以不出京城就可以遥遥掌控。锦秀自从张贵妃倒台之后,终于开始按捺不住把手伸向前朝了。辽东一个叫安达的从五品小参将,忽然不断地立军功,听说一人追击谡真偷袭的分队,剑杀百十人不算,还提着对方将军的人头单枪匹马回营。名声都上达到了圣躬,楚邹让人去查,果然就是她没被卖去做奴婢前的母家表弟。那军功只怕来得也有水分,楚邹便暗中去信予老三,让那安达失策落马摔了腿,又嘱咐老三放心把儿子教给自己,先且在军中待上几年。老三欣然配合。

他始终都没有放弃过暗中的谋算,陆梨心底是欣慰的,总算是个不再需要自己慰藉和鼓励的爷儿了。然而面上也不去gān涉他,只在他困扰迷茫之时,偶或不经意地提点上几句,以免他沉在局中看不清。

那当口纤柔的手指环过楚邹的脊,将他的墨玉腰带束紧。楚邹正要捻起她的下巴,调侃她是不是又走神想歪,她忽地却觉胃里泛酸,几步趴去了半开的窗边上。

窗外清风醒脾,gān呕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楚邹担心地问她:怎么了,可是有不适?

陆梨答:怕是昨儿夜里着凉了。

又道:身上也有一个月没来了。

楚邹听得眉间一诧一喜,忙托魏钱宝请来了陈太医给瞧瞧。

隔座的花梨木八仙椅上,陆梨搭着小脉枕,六十多岁的陈太医凝眉诊脉。边上站着岚姑姑、小翠还有吴爸爸几个,倒把她众星捧月一般。听老太医睁开眼睛道:恭喜太子,这是已怀了月余的身孕。

呼整个屋子都似松了口气一般,顷刻便被欢喜蔓延,把陆梨窘的,颇是难为qíng。

这之后就被当成了宝。

丫头不容易,第一次怀孕关在那鸟不拉屎的芜花殿里,藏着掩着不敢有半点娇矜,吃的营养都是大师哥托人塞进去的,直到生产前一个月才与李嬷嬷布了个局接出来。这一回怀上,可就要好好弥补弥补了。

孩子是不让带的,太辛苦,白天jiāo给岚姑姑和小翠在边上哄,晚上归楚邹照拂;李嬷嬷隔三差五便送调补的汤羹过来,楚邹也被勒令不许再欺负陆梨。那欺负的意思不需说太透,头三个月是真忍着没欺负的,时常捧着陆梨的脸亲着,或者把脸埋在她柔香的锁骨下,实在受不了了,便央陆梨帮他解决。她的手轻柔又舒适,唇亦嫣红润软,一下一下触着楚邹时,那境界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叫楚邹恨不得一臂把陆梨扣紧在怀里,直将她刻入骨髓好了。

楚邹每每俯在陆梨的耳鬓轻咬:学得这样快,一回比一回jīng进,是要将爷这条命耗在你手里吗?陆梨被他撩得双颊若染胭脂,哪儿还说得出话,他便抱着她柔qíng抚慰。

到后面随着月份渐长,有没有偷偷欺负过就不知道了,总之陆梨怀孕期间气色一直姣好,除了肚子大得厉害,四肢和脸一点儿不见浮肿。

九月深秋的时候大师哥递消息,说是老灵妃怕是要不行了。陆梨便带着楚忻回芜花殿里去瞧过,那时候楚忻已经一岁快五个月了,松开手可以自己颠着小脚丫踉踉跄跄走几步。灵妃躺在她破旧的褥子上,身子已见佝偻了,听说是夏日里贪食西瓜,馋出来的病。眼睛却还是晶晶亮,调侃陆梨:哟,这这主子的贵气儿倒是越来越足了,让我瞧瞧你偷生的小灵jīng儿。

陆梨便把小柚子放下地,让他叫:灵妃奶奶。

太拗口的话小柚子还不会说,只眨着黑骨碌的眼睛,奶声奶气唤了句:奶奶~

又伸出小手好奇地挠她脸上褶皱,软绵绵的,挠得灵妃都要回光返照。一会儿摸摸楚忻的小脸蛋,一会儿又晃晃他手儿,对陆梨憧憬道:瞧这孩子有主意。阿镇与我的那个若是生下来,定是比你这还要俊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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