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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意是想在小宫女面前多说点四哥的好话,怎料话说到一半又想起来那可怕回忆,便将将地又咽下来。
陆梨自是猜到他想起了什么,她亦是听说过当年那件事儿的,晓得楚邹正yù策马扬鞭,马蹄子却一脚蹬在了楚邹的小脸上。
陆梨便对他轻语道:那么等谡真王这次朝贡,一定叫四殿下带小九爷再风光一次。这回小九爷走到他马下,大着声儿的喊他,他若要再不应你,回头梨子也不给他做好吃的了。
是极,当时四哥坐在马上,眼睛并未往后头看,那马场上击鼓喧嚣,他又怎知自己正悄默默地去到他马下了呢?
楚鄎打小只听人怪罪四哥,说他存心忌惮自己广得盛宠,说宫里谁一旦得父皇恩宠谁便要遭他的血霉,怎的从未往这头想过呢?
自己四岁不懂事,那时候竟也没个奴才开口提醒一下?
他眼瞧着陆梨,从陆梨口中听到的言辞,都是他在这红墙根下从未听过的,可是每一次都轻描淡写地叫他如醍醐灌顶。她这般与他说话,自然而然地弯下腰,总让他莫名想起从前的那个纤纤太监,也总是喜欢半哈着腰,用竹签子喂矮矮的自己吃麦芽糖。
楚鄎便对陆梨说:你就像个神仙姐姐,是我母后从天上派来的。
从前派来的一个死了,现如今又派来了一个。这个要好好的。
听见楚邹在那头叫自己接着,便接过球踢走了。
那厢楚邹就趁没人的时候把陆梨亲了一口,年轻清泽的味道迅速沁入心扉,陆梨躲开不理他。
楚邹挑眉问:想你疼你也生气,几天不得空睬你莫名其妙又生气,再不理爷可要走了?
走?爷要去哪儿?爷别光顾着说玩笑话,我问你,那完颜娇可是有备而来,你也瞒着不说。陆梨推他,赧着脸看天。力气却也不小,把楚邹推得往后一步。
蠢瓜子太监,还次次嘴硬说不在乎自己。楚邹俊颜上含笑,越发往前靠过来道:父皇叫娶,爷既不想娶,但也不能让老二得了好处。这姻若要联,或就叫三哥联罢,总须得想个办法说服他。
三王妃听说从祭典回去不几天,就叫大夫把出来胃里生了石头。病得紧要,楚邺父子接连多日都未能进宫,小楚恪也才两岁,他楚邹倒是想得出这馊主意。
往瑞贤王妃伤口上撒盐哩。陆梨恼得捶了他一拳头。
楚邹便就势抓过陆梨的手在唇边轻沾,睿毅的眸中露出一丝凉意:这皇城里若要那至高无上的权,便无有能全然顾及到的亲qíng。三嫂病势突猛,便我这次不说服三哥,不日父皇与德妃亦会为他主张。你既是心软不愿意,或如肯随爷出宫,做那逍遥一世的夫妻么?
他却知她不愿的,她的执念留在这座深宫里。楚邹棱角分明的薄唇便又贴近陆梨微微上翘的嫣红唇瓣,避过楚鄎的目光轻轻含咬了一口,唇齿深含,听见诡秘的旖旎jiāo响。人的纯善便是在政权之下逐渐变得薄凉,不是你不肯进或退,是你不进别人就进了,剩下你最终连退路都无。陆梨也拿他无办法。
楚鄎在那头看见他两个,看见了也只当没看见。他刚才进殿里取东西的时候,还看到四哥柜子角叠着陆梨的两件衣裳和小梳子。他猜着他四哥一定是和小宫女怎样了,但他四哥做什么他都不奇怪,他四哥可像个不活在这世间的神人哩。
老旧的红墙下寂旷无声,楚鄎踢着踢着就绕开了。
那顿晚膳楚鄎便没有回去,陆梨和他兄弟一起在后场院里支了个锅子,叫沈嬷嬷把小灶间的煤炉子移了出来。并没有很复杂的锅底,就着尚食局要来的羊腿骨、枸杞和萝卜、香菇、粉丝、扇贝等食材,烫了顿清简的小火锅。汤汁却在她娴巧的技艺下烹调鲜美,三个人亦吃得其乐融融。
陆梨给做了酱料,她打两岁才蹒跚走路起,陆安海就给在院子里摆了一排小碗碟随意她调,调出来的风味可是连李嬷嬷都自叹不如的。楚鄎吃得很是开心,难得像个真正的孩子一样,一改素日矜持谨慎的说话,有了抑扬顿挫的欢喜调儿。楚邹给他倒了半盏桃花酿叫他尝,他还没抿先喊一口辣,话音还未落楚邹已经给他掖进去了,那小眉头还皱着呢,顷刻就改做了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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