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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什么也瞒不过,楚邹暗暗攥了下手指:是,给儿臣送来不少朝局策论,儿臣近日得空都在攻读。前天托人找了趟姐夫,是为调阅那白莲教的根底。癸卯日百子门下听张福一言,知父皇为国政cao劳憔悴,儿臣心中愧感万分,愿能为父皇分忧。
那末了的一句分忧,说的是孝顺,其实意指想要得到差事。
长公主楚湘的驸马杨俭,少年起便名满京城,乃是个胸怀谋略之大材,时年业已二十五岁左右了。但他的父亲乃是都察院左督御史,不得使父子二个同得要职,所以楚昂只将他放在吏部任右侍郎一职,主管案卷宗册。楚邹这般找他去调白莲教根底,倒是也确在qíng理之中。
楚昂默了默,便勾唇道:那方老头儿一根筋死倔,这些年倒是难得对你忠心耿耿。说起白莲教,近日浙江湖州一带出了件案子,使得白莲教趁机作乱,官府政令畏缩难行,朕亦颇感头疼。我儿看了这许多日,可有得出甚么看法?
言毕一勾唇,那话里带着些微调侃,气氛到底舒缓下来。
楚邹不禁暗松了口气,他此次托方卜廉找杨俭,原是私下里调用了当年小碧伢一案的。江南织造上多年纷争不断,令朝廷颇为头疼。太监们与地方官员串通一气,欺上瞒下,占用农田,苛捐杂税,油水多有贪污,百姓亦苦不堪言。当年偶得那曹奎胜手中账本,倘若不是遭人暗中破坏,险些一气呵成端了这条线,岂料后来小碧伢却突然走了。彼时楚邹业已自身难保,心中更是对人qíng绝望,即便杨俭有意去追她踪迹,他业已无心应付。今朝再回过头一想,只怕那件事也是戚世忠从中作梗。
但现下自己根基尚不稳,不便立时与那群阉党唱反调。楚邹在来之前就已打好了腹稿,此刻便措辞答道:自古民yù作乱,必先布散谣言以示天召,秦末陈胜吴广学狐狸鸣曲,今岁白莲教则挖碑刻文以欺愚民。儿臣看过杨俭送来的案卷,那谣言原是山西乡间穷蛮人所兴,百姓信之,皆因其能医病能解难;百姓兴之,则因对朝廷心有不满而无从得解。
一句话单刀直入,叫生xing寡薄的楚昂不禁蹙眉,只点头沉声:你继续说。
唯恐父皇不悦,楚邹连忙甩袖一伏,复继续道:儿臣认为民生即是国本,民有粮食、身体康健,方可安于本分懒于生乱。鉴于此,朝廷可拨钱款于各州府设立官医铺,给予贫穷者以减免或救济。同时再对各地教头采取重金招安,有道是擒贼先擒王,王散则民散,都是一些愚顽出身,荣华富贵一昏头便轻易化了斗志。反之,若然是qiáng权镇压,则反易激起民间惊恐,使得民心愈发追随。安百姓心,方能平民之内患也。
yù得之物必先淡漠之,湖州那案子楚邹是一定要拿到手的,只眼下须得避过不提,说的乃是清查白莲教一事。提的问题虽尖锐,也不至于戳到他戚世忠的根底,或又叫那群阉党还有油水可捞。
眼下除却山西一带起源之地,楚昂是jiāo给冯琛处置,其余各地白莲教皆由东厂领锦衣卫在民间镇压。由于两个衙门历来的行事风格,宁错杀一个不愿错放一个,确然使得百姓对白莲教闻风丧胆,但同时亦使得民心混乱,其中更不乏官场之间的公报私仇等利益暗算。
楚昂原是心知杜明的,可人居高位,只能决策而难能身体力行。忽然想起楚邹四岁那句君如荔枝船,民为蜜汁汤,汤可覆船,亦可载船,知他自小对家对国一向皆是仁善,而对恶亦从不心慈手软,如今能说出重金招安、养化斗志这般圆滑之策,倒确然是有了善进。
便颔首赞许道:如此亦是个可行之法,只眼下北方战事始停,西南治旱而两广倭寇作乱,朝廷处处需要用度,此事怕暂且还许往后搁置。倒是谡真王月底朝贡一事正摆在眼前,那完颜霍与我大奕打了许多年仗,想来国力也是维系吃紧,今番想赎回三子完颜辰,只怕或考虑与我大奕朝联姻。听闻其膝下一连八子,唯得一女完颜娇,今岁恰满十五,我儿对此可有甚么想法?
楚邹听得蓦然一怔,眼前不禁想起咸安宫简陋的四角chuáng架下,陆梨柔香妩媚的少女胴体。那蓝绿刺绣的被褥裹着二人密不透风,他的薄唇滑过她娇挺的樱红,满世界里便只剩下了她的嘤咛,从未想过再与谁人女子生出gān系。
但完颜霍既是这般宠爱这个女儿,若然纳了她为妃,将来对太子之位必定助力。他便不要,倘被老二得去,以完颜娇与其背后八个哥哥的势力,今后自己怕是再难撼动他二分。
楚邹不禁咬了咬唇齿,踌躇道:儿臣暂时并未能想好。只谡真王此番一求和,高丽必定要回头依附,那边的十二叔却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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