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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已经把手自动自觉地伸给她。离着咸安宫只有几步路,陆梨回头望了望,只好把他牵起来。
他袍子抽得扭扭歪歪,陆梨可不晓得他没擦屁股,眼见着那道雕漆的红门渐渐走近,心里头竟有些慌促。
寻着话头问楚恪:你父王与你母妃好吗?
楚恪生怕别人觉得他父王不爱母妃了,应道:好,母妃病二年,父王帮她洗脚。
奶声奶气的,陆梨看着不觉疼爱,见到得门口,便将他手松开。
吱嘎、嘎晌午的风轻轻chuī着,人还未近门,那门扇子却自己被chuī开。这僻角里有能dòng穿人心的幽魂,痴了狠了贪了绝了念想的都是爱。陆梨的脚步怎就像被魇住了似的,移不开,睇见那门内一道若隐若现的青蓝缎团领袍。身量拔高了许多,窄劲而修挺,面庞依旧是那样的俊逸而清削。此刻目光锐利地凝着手中的利箭,动作却是轻了,不再像从前的气势挥洒、顺昌逆亡之势,而变作单纯的消遣。
陆梨站在外头,不自禁想起从前的光景。那时候不过十岁,听他说只不过一桌膳食的缘分,心伤得扑在他腰胯上求不要,他却qiáng硬地把她推开赶她。如今她已长大,可够到他的肩头下了,但人面已相隔。死了的就是死了的,这宫墙下不会也不能再有那小太监,那太监也不会再回来。
她就那样滞滞地站着,想看看对他温存体贴着的女子是谁,大抵也就了结了一桩惦记。
咻楚邹松开手中利箭,忽而瞥见墙外头站着一道陌生的影子。着水色的斜襟衫子,底下是烟紫的褶子裙儿,风一chuī把裙裾轻簌,娇花聘婷。她的脸在风中恍惚,瓜子的下巴,肌肤却柔韵,眼睛那样专注地看着里面。怎就叫他心头默默地紧了一紧,他的动作不自觉便是一慢。
小榛子从正殿里走出来,边走边闷声道:爷,那小东西又找不见影子了,仔细跑前头去现眼。走近了忽而压低声音:外头有个姑娘正看着你。
那前头是端午祭祀,蠢狗去了前头,朝臣们大嘴一巴拉,不定又使父皇对自己心生多少愠怒。
门外裙裾飘飘,那般安静,楚邹不自觉又睨了一眼。脑海里忽然晃过另一道镌刻的影子,像那光影变幻,又把走了的变了轮廓送回来,透过她看到另一道纤小的身条儿,乌瞳里饱含着对自己的怀柔。
楚邹忽然有些烦乱,便只做不看见:让它去,爱怎么胡闹我也管不住。问可把老三生的那臭小子找着了?
正说着,楚恪已小脸堆着委屈颠吧进来:我来了,找你一回可辛苦哩。
叫了声四叔,蹲下来叫楚邹擦屁屁。楚邹习惯地掏出纸巾,皱眉拭了一把。靠得门中间近了,似是很鼓了十足的勇气再往外一望,那门外甬道上却已经空空。青灰色砖石拂扫轻尘,人已经不晓得几时不见。他便蓦然有些空落,却没有准备跟去门边看。
皇帝把他幽禁在这座废宫里,一日不解禁,他便一日不跨出门槛。
陆梨快步路过chūn花门外,边走边拭了拭眼角。
姐妹们一回头发现不见了她,连忙回过头来找。叫陆梨、陆梨。陆梨连忙小跑着赶上几步:诶,来啦。
小荣子挽着她手,关切地问:你在做啥呢,在那头发的什么呆?
陆梨回头指了指,泰然道:方才有个小孩儿迷了路,叫我给带道儿了。
众人听了不由惊呼,这chūn花门往咸安宫一带,不是死太监就是死宫女,听说里头前几朝都住着废妃和弃子。连忙道:别不是个影子,回去赶紧照照水盆子,仔细夜里头就跟来了。
吴全有打启祥门一路过来,身后跟着大师兄刘得禄,着一袭亮绸子的赭色曳撒,二十多岁面白jīng神。话不多,活gān得利落,像得了陆安海的真传,各宫里的膳排得有条不紊,没哪个主子不夸,奴才们都尊他叫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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