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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息闻言也笑笑,笑得云淡风清:quot;父王的儿子太多了,不一定每一个都了解得那么清楚的。quot;
对于这似有些不敬的话,丰王却是平静对之,看着那双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眼眸,那样的黑、那样的深,quot;你就如此的恨我吗?你这样做便能消了恨淡了怨吗?quot;
quot;恨?怨?quot;兰息似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的反问着,quot;父王,儿臣孝顺您都来不及,哪来什么恨、怨的?况且您也知道,儿臣最会做的事就是让自己的日子过得舒心惬意,又岂会自寻烦恼!quot;
丰王却只是定定的盯着他,似想透she他的内心一般,良久移开眸,看着帐顶绣着的飞龙,轻轻的、似是叹息着道:quot;这些年来,你不就你不就想为你母后报仇吗?quot;
quot;为母后报仇?quot;兰息听着似乎更加奇怪了,黑眸看着父亲,含着一丝极浅的却可以让人看得明白的讽意,quot;母后当年不是为着救您而在皇极宫被刺客所杀吗?而且那刺客早就被您千刀万剐了,那仇早就报了!quot;
丰王忽然闭上眼睛,似是回忆着什么,又似回避着他不能也不忍目睹之事,片刻后,声音略有些嘶哑的开口:quot;本来我以为你是不知道的,毕竟那时你也才四岁,可是四岁的你却敢将弟弟从百级台阶上推下,那时我就怀疑着,难道你竟知晓真象?可是你实是聪明至极的孩子,我实在是舍不得你,想着你还那么小,日子久了,或也就忘了,况且你四弟被你弄得终身残病,你那恨或也能消了,只是想不到,二十二年了,你却从来没有忘记过,原来你一直quot;
说至此忽停住了,紧紧的闭着双眸,chuáng榻边垂着的手也不由握紧,苍白的皮肤上青筋bào起,quot;你当日息风台上,任穿雨那一声惊叫阻风王救我,你竟是如此恨我?要亲见我死于刺客手中?四王儿他们虽有异心,但以你之能,登位后完全可压制住他们息风台之事本也不会发生,可你却借他们这点异心将所有的你竟是要将所有的亲人全部除尽吗?!quot;
说至最后声音已是嘶哑不成语,呼吸纷乱急促,一双眼睛猛然张开,眸光灼灼的似炽日的余辉,看着眼前这个人,这个他既引以为傲同样也让他时刻防之戒之的儿子,quot;那些证据,我知你手中有一大堆我若不处置他们,若吩咐你王叔将此事压下来,你便要将之公布于世对吗?我不动手,你便要让天下人震怒而杀之?!你真的就不肯留一个亲人?真的只能唯你独尊?!quot;
抬起手,微微张开,却忽又垂下,落在胸口,似抓似抚,quot;当年当年八弟说我心毒手狠,但你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我至少未曾赶尽杀绝,至少还留有余地,可你你若执意如此,你便是得天下,也不过一个孤家寡人!quot;
一气说完这么多话,丰王已是气喘吁吁,眼眸紧紧的盯着兰息,眸光似悲似愤,似伤似痛。
只是任丰王言词如何锋利,qíng绪如何激烈,兰息却只是神色淡然的听着,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手心紧紧的似攥着什么。
室中悄悄的,唯有丰王的呼吸声。
quot;父王今日叫儿臣来就是为着教训儿臣吗?quot;良久后,兰息淡淡的声音终于响起,看着丰王那苍白疲惫的容颜,心头却是无动于衷,对于自己的父亲,竟提不起丝毫的感觉,哪怕是一丝憎恨也好!可惜,竟如陌路之人一般,这算不算世间可悲之事?
quot;我已时日无多了,这个丰国很快便会jiāo到你手中了,希望你到此为止。quot;丰王平息心绪,有丝疲倦的闭上眼睛,苍白的脸上无一丝血色,quot;他们毕竟是你血脉相系的亲人!quot;
quot;呵呵血脉相系的亲人呵呵可我从未感觉过我有亲人的!quot;兰息忽然轻笑出声,微微抬首,仪态优雅,可黑眸中却无丝毫笑意,透着千年雪峰的冷澈,静静的冻着人,quot;我只知道,自小起有很多想要我命的人,周围全都是的!全是那些所谓的亲人!quot;
此言一出,丰王忽然睁开眼,看着兰息,微微叹一口气,却是无语。
quot;不过父王你有一点倒是料错了,我不曾恨过任何人的。quot;兰息看着丰王微微摇头,神qíng间竟有些惋惜,不知是有些惋惜这个错误的判定,还是惋惜着自己竟然不会恨任何人,quot;五岁的时候我就想通了这个问题,父亲又如何?兄弟又如何?这世上没有人有义务要对你好的,对你坏那倒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所以啊那些人、那些事,我早就看透了,习惯了quot;
那语气是那样的淡然,淡得没有一丝感qíng,声音如平缓的水波,流过无痕,垂首,摊开掌心,露出一支被拦腰折断的翠玉钗的,那翠绿色的钗身、那细细的钗尖儿上都沾着暗黑色的东西,那是gān涸很久很久了的血迹!
quot;父王应该认识这支钗吧?您也知道,儿臣自小记忆不错,过目的东西都不会忘,这支玉钗不是母后之物,可它却藏于母后的发中。quot;兰息拈起那支玉钗凑近丰王,似要他看个清楚,又似要他闻那钗上gān涸的血腥味,quot;母后死后,儿臣竟多次梦到她,她手中总拿着一支染着血的翠玉钗,一双眼睛流着血泪的看着儿臣那样的痛苦而悲伤儿臣日夜不得安息。quot;说着忽抬首盯着丰王的眼睛,微微勾唇笑笑,笑容薄而凉,瞳眸如冰无温,quot;你知道,那做过亏心事的,只要稍稍试探一下便会惶惶的露出马脚了。quot;
说罢他收回玉钗,看着那尖尖的钗尖儿,指尖轻轻的抚着钗尖儿上的那褐黑色的血迹,quot;这些血是母后的吧?母后既不肯安息,身为人子的,当然也要略尽孝心!所以这丰国啊,便是有血缘又如何?所有的人不但陌生,而且是要取我命的敌人!那我做这些事又什么不对呢?这所做的、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对母后───这世上、我四岁前唯一曾拥有的一缕亲qíng───所尽的一点孝道,以及我要拿到我所想要的东西!quot;
话依然是淡淡的、优雅的吐出,没有丝毫的激动也没有丝毫的愤恨,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丰王,quot;所以父王不要认为儿臣是为了什么仇啊恨啊的,那些在儿臣看来实是可笑!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左右儿臣的,儿臣想做便做,想要便要。quot;
丰王静静的看着chuáng前端坐着的儿子,那样的仪容,那样的气度,那样平静的神qíng,那样无qíng的话语多像昔日的自己!
quot;至于父王认为儿臣做得过分那这些年来,你那位尊贵的百里王后你那些聪明孝顺的王儿对儿臣所做的算什么?那些便不过分吗?那些便不算心狠手毒吗?quot;兰息继续说道,垂眸看着手中的玉钗,指尖轻轻的弹弹钗尖,却似弹在丰王的心口,quot;父王,这些年,儿臣若稍稍笨一点,便是有百条命也不够用的!qu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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