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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慎见左右无人,一把扯住了他的手,问道:殿下昨夜,是怎么和老臣说的?定权沉默了片刻,道:陛下的意思我明白,他开恩让广川郡见中宫,又担心我心中不快,所以才差阿公去传旨。王慎怒道:陛下一片苦心,若知道此事,又当作何想?定权笑道:陛下大约会觉得我禽兽不如,将来便是作出弑父弑君的举动,也不足为怪。王慎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兀自忍耐了半日,方压低声音问道:那殿下这又是何苦?
定权转眼望着天边,许久才回头道:阿公,你同我说,先皇后崩逝,究竟是何故?王慎四顾无人,又拖着他朝外走出了两步,方道:臣与殿下说过多次,娘娘只是病逝。殿下当时就算年纪小,娘娘的病,缠绵了那么多年,殿下总还是记得的吧?定权摇头道:我只记得母亲是端五那日列仙,不是端七。王慎一时间只恨不得甩他一巴掌,此刻也顾不得尊卑上下,劈头喝道:噤声!
定权却并不生气,只凄然笑道:我记得,我都记得。母亲说她罹患的是痨瘵,会过人,总是不许我去看她。我站在外头,每次都觉得娘比以前瘦。我从未见陛下涉足过中宫,有一次母亲醒来,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我远远的坐在帐子外头,就招手叫我过去,温和地问我:哥儿,你爹爹在做什么?你今天去看过他了么?我说:爹爹方才来过,看见母亲正睡着,叫我不要吵醒母亲,坐了一会就走了。母亲又问:你的功课做完了么?我说:全都完成了,就在外头的桌上写的。爹爹看到,还说写得好。嬢嬢要看么?母亲摇头说:不用看了,你爹爹说好,必然是好。她朝着我微微一笑,我也向她笑,她笑起来美如天仙。可是我清清楚楚地明白,母亲心里头知道我是在哄她。
王慎不妨他突然说起这些前尘旧事,也觉伤感,摇头道:殿下还想这些做什么?都已是过去的事情了。
定权笑道:他母子分别,尚可纵情一哭。我母子对面,只能强颜欢笑。他母子皆无病恙,天地何小,各自珍重,终可抱再见之念。黄泉深,碧落遥,死生何巨,我到何处寻那些人去?他们还有什么不足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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