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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夜空逐渐阴翳逼仄起来,流云打着漩涡,渐渐堆簇在夜空高悬的明月旁侧,雨师身边风声微澜,从虚空中氤氲出一个削瘦高挑的人形。
深青大氅,玉冠束发,瞳仁一点鬼火般的幽绿,正是封北猎。
“望舒大人未免太过自信,”封北猎眼神死寂,嘴角含着一丝似嘲讽,似无奈的笑容,“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呢?”
望舒看着封北猎,面上竟在霎时间出现了些许波动,他低声道:“风伯,你与九黎、与蚩尤的遭遇,我和长姐作为天巡者,尽皆明了。我知你苦不堪言,亦知帝鸿氏在这件事上私德有亏……”
封北猎的面容猝然暴起痉挛跳动的青筋,他眼角挣裂,嗓音嘶哑地咆哮道:“住口!住口!你们九天的金仙,有什么资格同我提起这些事!这是你们欠我们的,这是你们永生永世都还不清的债业,如今报应就要到了,首当其冲就是你们这群明明知晓一切,却依然麻木不仁的所谓上仙!”
“风伯,你冷静点!”望舒清俊的面容上隐有不忍,他握着长剑,神情悲悯道,“苦海无边,何时才有回头上岸的机会?你在仇恨中陷得太深,早晚会毁了你自己,也毁了蚩尤留下的东夷!”
封北猎不再说话了,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喉间挛缩,发出如同拉风箱一般的嗬嗬声,犹如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人拿烫白的烙铁捅在了心上。而一旁的羽兰桑漠然站立,空白一片的容颜无悲无喜,也无爱无恨。
良久,封北猎才低低地笑出声来:“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了……月神大人。”
“……那便无需再说了。”望舒的目光彻底沉了下去,他一抖手中寒光清濯的宝剑,将七分的肃然与三分的哀矜尽化作十二万分的杀意,一剑勘破静夜,一剑震响寒潭,月华肆意泼溅,与势不可挡的剑锋并在一处,浑如在黑暗中打了一个惊天霹雳!
封北猎双手掐诀,瞬间将身形转出千万纷飞残像,霎时开出一个笼罩四野的阵法,在剑气炸裂的刹那将所有动静无声无息地笼在其中,而后起手便是万千厉啸的风刀雪刃,冲半中跃起的望舒当头切去!
望舒丝毫不惧,剑身腾挪转圜间,漫天花雨般的清光朝着四面八方飙射而出,与铺天盖地的寒刃重重相撞。狂风呼嚎,剑气长啸,两方相击之下,终究是望舒略胜一筹,漫天月华摧枯拉朽,爆出千里白光,轰然回转卷碎了封北猎倾力砸下的无尽风声!
在此刹那,唯见雪练滔天,月逐沧浪,狂风倒卷寒江,白夜皆杀冷阳。望舒的唇齿间发出剑啸般的清吟,在手中长剑挥出的这一刻,他是太清仙人落寞的羽裳,是万里金桂绵延的霞光,追赶着坤舆上磅礴浩渺的天机,于生死中参悟大道的奥秘——
——多情若见离人镜,徘徊孤月照白头。
这样的月光,纵使不能代替时光飞逝,使人白头,但却有千万道霜色清波,足以将世间一切映照出大雪洁白的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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