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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裁定的剜鳞割肉之刑着实刻毒,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在睡前数着它们睡觉,算了,这次我帮你数着,你心疼也好,怪我也罢,只要能再和我说句话就行。】这本可能是年头太久的缘故,帛页薄脆发黄得近乎透明,后面的书页有好几处都黏在了一起,苏雪禅也不敢妄动,只好将它妥善放回。他又犹豫了一会,忍不住蹲下身体,拿出稍微靠后的一册。
里面已经没有天数计时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写什么了,但对你的思念却与日俱增,毫无损减。
我擅自做了一个决定,你若是不同意,就亲自来对我说好了。只要你能回来,我什么都能放弃,什么都能答应你。】【……菩提,这里面真是黑啊,我已经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我数不下去了。
疼痛不能让人发疯,但是寂寞能。
数万个日夜,想必你早就溶进了我的骨血中,这样也好,我说的每句话,你就算不能回应,也都能听见了。】其后的字迹越发潦草凌乱,他一本一本地看下去,到最后,纸面上已然写不出什么具体事件和成句的段落了,一张张一页页一面面,统统都是血凝出的“菩提”二字,期间还掺杂着数不尽的,看不出模样的大片墨团。
最后一面。
【菩提,我们要回家了。】
他的双手发着抖,将最后一本放回原处后的很长时间里,他的脑海深处仍然是一片空白。泪水顺着鼻尖一滴滴颓落在柔软衣袍与坚硬地面交杂出的阴影间,就像甫见天日便会被蒸发殆尽的小小荷泽。
这哪里是黎渊的密室,黎渊的藏书库?这分明是他凝固了千年的寂寂桃花,挚爱了终生的心头红线,这是他的命,是他千生万世求不得的朝朝暮暮。
他神志清醒时,待人如万仞孤寒的雪,薄唇浑似一抹永远不会弯折的刀锋;他疯癫入魔时,炽热如百里连绵的火,连性命都忘却了,还依然刻骨铭心地记着那个名字。
他的喜怒哀乐给了别人,爱恨痴狂也给了别人,相比起来,自己那浅薄的倾慕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万念俱灰,心如刀绞,四颗明珠煌煌似日天照,几乎要将他的眼睛刺瞎了。
他还幻想着……他还妄想着……
冥冥之中,天地间一声琴音铮动,恍惚现出苏斓姬怀抱长琴,站在满树繁茂天青玉兰下的身影。
她喃喃道:“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蕴盛——其中又以求不得最苦。阿禅,母亲现在已经明白了,你又能在什么时候了悟?”
苏雪禅以双手覆面,终于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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