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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和他成了连襟。他修道的消息,当年还是陆槿写信告诉我的。”

程勉的语气像在说一桩发生在陌生人身上的轶事。萧曜接话道:“赵七出来做官,也全是为了舅母。他多年不愿续弦,是我舅父舅母的一桩心事。两件事情里总要有一件合父母的心意。”

“你舅父没有来求你说情?”

“自然是有。但是赵七若是全为了父母的心意再娶,未免太苦了。赵七是何等敏锐之人,勉强续弦,害人害己。我是劝过舅父了,你知道他说什么?”

程勉不语,萧曜看着他,微微一笑,眼中闪现一丝羡慕和打趣:“舅父说,赵家每一代都要出个情种。他原以为是赵十,不想应在了赵七身上……反正我不再劝了。其实他不娶萧宝音,对双方未必是坏事。日后他如真有了再娶之意,我只管送贺礼就是。”

程勉从来很少评价旁人的私事,听完虽然神色微有变化,却还是不置一词。萧曜听不到他再发问,也停下了话端,默默地看着他。

瞿元嘉夜闯翠屏宫至今,萧曜恰好因为国事繁忙,往来翠屏宫远不如前几个月那样的频繁和有规律,两人也就鲜少有像今夜这样至少表面上维持着心平气和交谈的时刻。灯下相望莫名成了一件有点陌生的事情,当程勉终于想起来要别开目光时,萧曜先回过神,姿势不改,神色已然全然温存了下来:“我今夜要泡温泉驱寒,实在不敢奢望你奉陪。明早起来要是没受寒,来找你好不好?”

受地势所限,翠屏宫地势幽深狭长,多得是相望若投石可达、实则相隔甚远的楼阁。程勉养病的宫室在翠屏宫的东北角,这一片宫室恰好属艮位,主生,其清幽隐秘,在翠屏宫内亦是无二,寻常宫人不仅不可随意靠近,连宫门所在都不轻易示人。

这是萧曜少年时常居之地,程勉回京后,他也将程勉按照安置在此,程勉住在寝殿的东间,自己多年来住在西侧。程勉住进来之后,萧曜为了能及时得知病况进展又不打搅他养病,改造了宫室,隔绝了原本相通的东西两室。

今日来翠屏山的路上,先是被风雨赶上,进山后又遇到一阵短暂的冰雹,萧曜虽自感无碍,但身边有肺受过重创的病人,还是慎重地泡温泉祛寒,又饮姜汤发汗,如此一来固然驱走了寒气,睡意也给一并赶走了。

待处理完公务,三更已过。确知没有受寒后,萧曜没有在自己这一侧入睡,而是更衣去了东室。

他遣退了守夜的宫人。今夜无星无月,为了能让程勉安睡,殿内也不点灯,但萧曜还是如履平地地来到程勉榻旁,无声无息地睡在他的身边。

刚躺下,程勉所在的一侧立刻有了动静,又很快地安静了下来,下意识地分出位置让给萧曜。萧听出程勉没醒,但睡得也不好,便忍住碰触他的冲动,有意地拉开一点距离,闭上了眼睛。

听着程勉缓缓平息下来的呼吸声,萧曜一个晚上都迟迟不来的睡意终于现身,他很快就睡着了。

察觉到程勉在摸自己,萧曜即刻醒了。起先他以为程勉也醒了,正在等他开口,可床的另一侧除了程勉平稳的吐息,再没别的声响。但过了一会儿,程勉的手又朝萧曜所在的位置一探,明明反手摸索的姿势别扭,也总不见他翻个身,更不拘位置,但总归是指头触到躯体某处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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