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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言继续提起酒壶自斟自饮:“你我二人之中,总有一个得完成当日之愿,不能都落了空。我是不可能了,你的心愿,朕自当尽力为你实现。”
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一直望着颖坤,二人脉脉对视,千言万语,却都只能化作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七郎局外之人看在眼里,心中也觉得无尽悲辛,默默往后退了两步想出门去,留他二人片刻独处。
兆言看出他意图,竟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七郎,你别出去。你一走,我怕我……你留下来,陪朕喝酒。”
七郎只觉得扣着自己的那只手微微发抖,他顺从地回到兆言对面,从他另一只手里接过酒壶,继续为他面前酒盅斟满。
颖坤转开脸飞快地说了一句:“你们喝多了,我去让人准备醒酒汤。”不等他俩答应,转身夺门而去。
她在厨下呆了很久,看厨娘切葱洗菜,以苦参肉蔻等药材入膳煮成醒酒酸汤。厨娘从未被主人这样盯着做事,忐忑不安战战兢兢地煮完,按她吩咐分成两碗盛起,盖上瓷盖交给她端走。
颖坤回到七郎屋里时,那两人已经把两坛酒都喝光了。七郎戒酒多时,酒量也大不如前,抱着空酒坛子歪在地下呼呼大睡;兆言比他要收敛些,榻上炕几被他踢开了,和衣躺在坐榻边沿,一只脚垂在沿下。
颖坤先叫七郎,没能把他叫醒。她越过七郎走到榻边,轻轻摇了摇兆言:“陛下,起来喝点醒酒汤吧,免得明日宿醉头痛。”
他显然喝得也不少,面色红中泛紫,酒气熏天。但是听到她的声音,他倏地就睁开了眼,露出一抹欣然安心的笑意:“末儿,是你。”
时光仿佛一下回溯到十多年前,六哥成婚的第二天清早,他和七郎宿醉未醒误了正事,她气冲冲地赶过来催逼他们起床,老实不客气地拍打他的脸,他醒来时也是这样的神情,也是一样的话语。
末儿,是你。
那时她何等愚鲁迟钝,竟未领悟他言语神态中的深意。九岁时她就认识他了,两小无猜相伴长大,数千个朝夕日夜,他们有过那么多的机会,但凡她稍稍早一点领会,今日都不会是这般无奈收场。
☆、第十四章 相见欢4
新年上国公府可谓喜事连连,先是正月里萱儿以县主身份出嫁,与张老太师家喜结秦晋;不久一道圣旨颁下,进先帝的义妹宁成公主为大长公主,成为吴朝开国以来第一名异姓皇姑;公主的两位哥哥也封侯赏爵,既是恩荫,也褒奖其开疆辟土、守卫边防之功;继而又将玉真公主之女长乐郡主下降杨行艮为妻,满门殊荣,显赫至极。
即便如此,正如太后所料,隆恩盛宠并未引来太多艳羡嫉妒,即使有,也是酸溜溜轻飘飘的一句:“老子儿子死了那么多个,一家都是寡妇,连个继承香火的孙子都没有,换来的这些虚名以后传给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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