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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婶一个愣神后立时明白傅百善的言下之意,明白她想询问这些海船是否经过倭国,心下暗悔当时没有多问几句。仔细回想了一下方道:“那大厨夸耀说他儿子是船上的小头目,每年都要押送岛上的货物往来,有时候长则三个月短则一个月就回来了。象这样的海船还有很多,岛上几千人的吃食都是他们负责运送。”
傅百善从屋角暗处取出羊皮海图,细细推算一番后道:“按照这些海船的航程,三个月可往返忽鲁漠斯、祖法儿、阿丹、麻林国。一个月可往返占城、真腊、暹罗,由此看来这赤屿岛的航程范围可比朝庭的官军强多了。”
荔枝有些不解,“这群海盗无事跑那么远做什么,只是为了养活这岛上的千号人?”
傅百善低低一笑,长眉飞扬双目湛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爹爹曾说商人无利不起早。当利润有一成时便有人蠢蠢欲动,当利润达对半时有人敢于铤而走险,当利润达到双倍时,他们敢于藐视世间一切刑罚律例,当利润达到十倍时,便是头悬利刃株连九族都毫不畏惧。这赤屿岛的大当家若非有数倍的利润,绝不会拿宝贵的海船跑这么远的路,绝对不只是运送粮食这般简单!”
“呵呵,姑娘说得对极,我在这岛上寻摸了一个多月,越看越觉得这赤屿岛的水深着呢!”宽叔一个鹞子翻身从窗外跃了进来,笑嘻嘻地说道。
宽婶唬了一跳,嗔怪了他几眼,却又忙不迭地去灶上给丈夫重新热饭食。
宽叔毫不在意地在椅子上坐了,先把傅百善今日的功课看了,指出几处不足后才道:“我日日跟着那些水手船头厮混,知道有艘大船明后天就要离港,借口说想带着孩子们跟船出去做工,图他工钱给得高些。要是年成好些,几年积攒下来就可以买地盖房娶媳嫁女,也算对得起我死去的兄弟了。”
抹了一下口角的水渍,宽叔楞起眉毛继续道:“结果空闲时,一个平日里相熟的人悄悄跟我说了一个事,说千万莫眼馋人家的工钱高,还不知有无性命享用呢!我连连追问又塞了五钱银子,他才勉强说大当家在阿丹、麻林国附近买了很多块地,每年都雇佣了很多人到那里做工。只是他们这些船头年年往那里送人,却鲜少往回接人!”
傅百善微眯了眼睛道:“那些被运过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宽叔眼中精光频闪,沉声道:“我打听了,那人先是不肯说,后来被我问急了,才假装轻描淡写地说那些都是在家乡无甚亲朋的孤寡单姓之人。”
傅百善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我在青州时,让陈溪为我收集各地的朝廷邸报,曾经看到过一则消息。仅仅是癸酉一年,济南、兖州、青州、东昌、登州、莱州六府共失踪一百一十四人,其中有老有少男丁居多,俱是乡村之中的孤姓之人。县府具结上报说是倭匪为乱裹挟而走,现在看来有多少人被赤屿岛的当家们赶去当牛做马,也未可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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