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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婵先是一怔,随即大怒,“这定是托辞借口,我们到高柳三天了,我从未听兰香表姐说过她定下了亲事!就是珍哥表姐比我大不了几天,还没有及笄,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有了夫家?”

其实这话的语气说得又羡又妒,但是兄妹俩都没有察觉到,两人心底里都涌动着被人愚弄的怒不可遏。

当年父亲在任上为官时,家里殷实富裕,叔伯们操持的铺子庄子也红火。夏坤十三岁就过了县试成了童生,那时谁不知天津塘沽有个夏神童。加上他相貌斯文俊秀,走出去谁人不高看一眼,想为他说亲的官媒差点挤破了门槛。

可一朝风云变幻,父亲卷入官场倾扎,最终因贪墨的罪名被革除官籍。为了给父亲打点官司,家里的田产铺子陆续都卖光了,最后仅留有容一家人栖身的祖宅,并母亲名下两个小小的陪嫁庄子。而父亲好不容易从狱中出来后却一蹶不振,整天以诗琴为伍借酒浇愁。

一座宅子里住着的伯娘婶婶整天指桑骂槐的,怨怼着他们这一房败光了夏家的家产。可是他们怎么不想想,昔日靠了父亲在外为官,他们在乡间沾了多少的光置下多少私财?眼下看他家落魄了,就趁机落井下石吗?

但是没有人听他这个半大孩子的话,伯伯和叔叔们说得比唱得好听,可是一转身却纵容女人们继续闹腾,家里家外竟没有一块安生的地方。年迈的祖父祖母没法子,这才请了族人来帮着把家分了。

人情冷暖,不外如是。

这几年断断续续这么多变故,自己怎么还能静下心来认真读书?一连两次院试都没有通过后,人人都在嘲笑昔日夏神童名不副实矣!

屋角的烛火轻微晃了一下,夏坤摇头嗤笑道,“今晚舅舅们摆了席面招待我,念祖表哥作陪。席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要是我在青州书院读书就好了,那里人才济济,老师们都是有名的大儒。还说两个表妹的未来夫婿都是青州书院里的佼佼者,说不得明年就可以讨一杯喜酒喝了!”

夏婵满脸狐疑,“哥哥会不会听错了?兰香表姐许在青州本地我还相信,珍哥表姐是决计不可能的!我知道咱娘尤其看中她,就故意问了她的亲事,兰香表姐却说从未听过有人给珍哥提亲。她俩是嫡亲的堂姐妹,珍哥在议亲的话,她当姐姐的岂会不知?”

想了一下后,夏婵极其肯定地继续言道:“况且二舅舅在广州为官多年,置下的家业也尽在广州,这回若非外祖母的大寿,他们一家都不见得会回来。他们回到此处不过一个多月,怎会匆忙间如此草率地为珍哥定下亲事?二舅和二舅母对珍哥表姐也疼爱得紧,又怎会舍得将女儿嫁得如此之远?”

听着妹妹分析得头头是道,夏坤有如醍醐灌顶,酒也一下子醒了大半,猛地挫牙恨声道:“真是欺人太甚!不愿意将女儿许配于我就罢了,作甚他们一家人拿两样话来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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