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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边收拾汤碗边手脚利落地将一套蓝地缠枝牡丹的被褥换了,闻言回头笑道:“可别说,这丫头八成上辈子是兔子精转世,耳朵生得格外的长,姑娘身边的人不紧着好好侍候姑娘,一天到晚的瞎打听。每回跟着陈三娘出去采买食材时,高兴地就跟过年一般高兴。回头我去跟顾嬷嬷言语一声,把你调去给陈三娘打下手得了!”

难得看见性子宽厚的荔枝这么训人,莲雾扭着身子急道:“好姑娘,我也不过是跟着出去了三五回,再也不敢了,且饶了我这一遭吧!”室内静了一静,然后暴出一阵银铃般的大笑。莲雾这才明白让这两人一齐给戏耍了,姑娘她不敢碰,荔枝就别想跑了。撸开袖子上前一步猛地一扑,刚刚才整理好的铺陈瞬时乱成一团。

广州城外的寺庙不多但也不少,人们但凡遇着婚丧嫁娶、建屋架梁都要到寺里来求个签问个吉凶。如果遇着了挂单的高僧,那信众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光孝寺是广州除六榕寺外香火最盛的寺庙,一千多年前的一天这里发生过一场有趣争论。慧能来到这里,堂内的蟠动了,一僧说是“风动”,一僧说是“幡动”。说“风动”者,论无风幡不自动。说“幡动”者,论有风山何以不动。慧能播言: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是自己心动。这便是有名的“风幡”典故,悠悠扬扬如这钟声,一直响到今日。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

这个本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岭南樵夫,在光孝寺开启了开坛讲法的历史。他所说的《坛经》,构建了禅宗的根基。历史上数不清的大家,都是从这个看似最卑贱、最穷困、最不起眼、最无知的岭南樵夫那里,寻找到了智慧和力量。

今日曾姑姑要拜谒的德清大师,原是她的一位旧识。大师十九岁出家到栖霞山学习禅法,后又学净土宗的念佛法门。此后云游各地,名声也越来越大。徽正元年为庆丰年,皇帝新刻《大藏经》十五部送给天下名山寺庙,皇后将其中一部送给正在京城潭柘寺修行的德清,曾姑姑遂与大师有了几面之缘。

禅房里茶香袅袅,德清大师须发尽白,手上的佛珠不时地捻动,一双睿智的眼睛温和地望着众人,“一别经年,檀越怎地未见老?和尚我却变成老和尚了!”

曾姑姑浅浅笑道:“您也在乎老不老吗?看您的样子不把寺庙修遍这些名山大川,您怎肯善罢干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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