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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提拉颠簸流离的日子过的够了,也穷怕了,占城之后,头一件事就是忙着抢东西。直抢了好几日,把这城内洗劫一空,想着要犒劳一下自己,便带领手下黑白昼夜地饮酒作乐,有手下劝他一鼓作气再去旁的地方也抢上一把,被右大将乌孙拊离给劝住了。

这头目信送到单于府邸之时,呼提拉昨日饮酒作乐到深夜,此时尚未起身,因他性情乖张,身边伺候的人皆不敢惊醒他,头目正急得跳脚,忽闻右大将乌孙拊离也来了,慌忙迎将上去,将这信呈于乌孙拊离看,慌道:“大事不好了!”见乌孙拊离看得仔细,便又道,“汉人最是讲究,一封劝降信还要盖上两个章。”

乌孙拊离将这信前后看了两遍。字确是怀玉的字迹无疑,上款一方阴文图书,刻‘侯怀玉之印’,下款一方阳文,乃是‘子琛’二字,如当初所约定的一模一样。看罢,与那头目道:“晓得了,你且下去罢。”看完,将这信塞到怀内,转身出去部署去了。

四月初四中午,皇帝一觉醒来,自觉精神好了许多,扶着人去御花园内走了一走。容长一高兴非常,笑道:“陛下少操些心,慢慢将养着,不几日便会康健如初了!”皇帝一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午时,皇帝正在用膳,忽有捷报自漠北传来。毫无悬念的,怀玉大败鲜卑人,呼提拉的头颅被右大将乌孙拊离砍下,其后率人开了城门将怀玉迎进城内,至此,与漠北一带为祸多年的鲜卑一族终于被斩草除根。如他远赴漠北之前所说的那样,这一战,无有将士伤亡。他用兵,果然令人放心。

朝野上下虚惊一场,此时无不欢欣鼓舞。皇帝面上却始终淡淡的,未见得有多喜悦,用罢午膳,吩咐摆驾宗正寺。

怀成在宗正寺内的饮食上并未受多少委屈,却也没有受到一丝的优待。因宗正寺卿为人刻板方正,最是看不惯怀成素日里的做派。加之短短几日内,王妃病逝,王妃的娘家被抄,世子已成俎上之鱼。人人都晓得他要做一辈子失意皇子了,便是连命能否保住也不得而知,因此这宗正寺上下无有一人欲向他雪中送炭。他被关押的这些日子里,对外头的事情竟是一无所知,正是一无所知,愈是惊惧害怕,这十数日内,身形便瘦下去许多,手臂上的剑伤也未好透,人看着也有些萎靡不振。

皇帝驾临时,他原本正在盘腿在屋子里的木板床上呆坐,听得外头的动静,心内一慌,急忙下床前去接驾,到得门口,才发觉急切间鞋子竟穿反了。

皇帝下了肩舆,负手慢慢踱至屋子内,抬眼左右看了看,在屋子内唯一的一把木椅上落了座。容长一欲要跟进来伺候,皇帝摆摆手,命他去院门口候着。

怀成过来,双膝跪倒在冰冷的泥土地面上,哽咽道:“爹爹,儿子知错了,已经反省了这些日子……儿子心里想爹爹,也想阿章,求爹爹将儿子放出去看阿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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