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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便放下梳子,擦了擦手,从旁边摸出一只橘子来,剥好,掰下一瓣喂到她嘴里去。青叶吃完又吆喝:“好吃,再来!”怀玉忙再喂一瓣给她吃。
云娘在旁边看着也觉得高兴,高兴过后又是一阵纳闷:不是说再闯祸就打断两条腿的么?身为女子,竟然可以这样?这样也可以?这是什么道理?三从四德呢?以夫为天呢?
任是良善如云娘,也不得不感慨一声:真是任性骄纵有人疼,懂事温顺遭雷劈。这世道,真是变了。
转眼出了正月,入了二月。太子还有一口气在,皇帝一三五炼丹,二四六修道,经常扶乩,偶尔吐血,也是不好不坏。有几个忠心的臣子上疏,道是该为太子殿下提早准备身后事了,便是储君,也差不多该重立了。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们吵吵嚷嚷,就重立储君一事分成了两派。一派以先皇后一族为首,称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太子不行了,就应当立太子他亲兄弟怀成;另一派则对翰林院掌院大学士褚良宴唯首是瞻。褚这一派只做两件事:看热闹,和稀泥。
皇帝哀怒,扶乩时对着仙人皇后伤心痛哭许久,其后将这几个上书的臣子贬的贬,打的打;朝中吵嚷最厉害的几个人也被狠狠申饬了一番,一时之间,朝中上下人人噤声,此一事,便再也无人敢提了。
怀玉索性装病,偶尔领些闲差办办,连朝也不大去上了,空闲下来之后,在青柳胡同呆的时候便多了。初成亲的那一会,他总是四更天时就起身走,后来逐渐到了五更天也赖着不走,再后来,腻歪到午时,用了午饭再走的时候也有。
青叶因为打定主意不再管那些烦心事,所以他爱怎样便怎样,她一概不闻不问。他在,她欢欢喜喜;他不在,她与云娘说说笑笑。因而小日子过得甚是自在,心一宽体则胖,脸上腰上便多了些肉出来。
青柳胡同的日子平静无澜且圆满,只是胡同口却渐渐多了些乞丐出来。怀玉隐约晓得是怎么回事,某一日无事,便叫夏西南去问问看。夏西南出去一问,说是附近有个极有银钱又美貌的傻大姐,只消向她哭诉家中父母生病遭罪或是吃不饱饭,必能要来大把的银钱;若是年纪大了,看着不像家有父母的,便向她哭诉家中老妻或是兄弟姐妹遭罪也可。
怀玉终是没能忍住,冲青叶发了一通的火,这回又是三令五申,命她出去不准再带钱袋子,这且不算,还把她私藏的零花银子都给收缴了。
除了不能做善事这个小小的缺憾以外,日子过得无可抱怨。青叶有一回无意间听见怀玉问正在做针线的云娘:“这是给我家小莲叶子做的衣裳么?”
她纳闷了许久,跑去问云娘小莲叶子为何意,云娘本不想说的,奈何实在好笑,憋不住,便说与她听了:“因为莲叶是圆的。”还拿手比划了一下,说,“跟水缸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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