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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默了良久,道:“反正海上的收入一年少过一年,长此以往,总是不行的。依你说怎么办?加赋?”
高雍在心中无声地叹了一下,皇帝还是没有说出那个关键。他顺着皇帝的话说道:“加赋亦可。只是怎样加赋才合适,请容臣回去与诸位同僚商议一下。”
“不能加赋。”皇帝说。
“陛下贤明。”高雍立刻跪拜下来,“天下苍生俱感念陛下体恤爱民之大仁洪德。”
皇帝瞧他跪过来拜过去的,就有些不耐烦,看看案头堆成山的奏疏,也不想再多耽误工夫,便道:“明天你们几个阁臣,一同去户部,替朕再查查账。还有……查完再说吧。”
也不等高首辅再说什么,皇帝便转头吩咐李彦研磨。高雍起身告退。
“高爱卿。”皇帝忽然道,“天气寒冷,且吃杯热茶再走。”
高雍忙谢了恩,从李彦手里接过茶盏。他年过花甲,捧着茶杯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手背上的黑斑历历在目。皇帝瞧着首辅的老态,心中不是不落寞伤神的,忽又想起“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之句。
礼部右侍郎谢凤阁之妻沈氏携其次女谢远遥,一早便立在顺贞门外等候,至巳正时分,方得懿旨入宫。母女二人见过皇后再辗转来到咸阳宫时,已过了正午。行过大礼之后,谢迤逦又问父母康健、家中安好。沈夫人一一回明,又叹道:“大长公主昨日犯了痰症,起不来床了。”
谢迤逦骇道:“太医怎么说?”
沈夫人回道:“请李太医看过了,说是还好,眼下并无性命之虞,只是从此要卧床静养,再不可有一丝惊扰。只要熬过了这一冬天,等明年天气回暖,就能慢慢好起来。”
谢迤逦听见这话,心知祖母病势十分沉重,自己却困于深宫不得侍奉。大长公主已年过花甲,一旦卧病不起,只怕今生再不能相见了。一念至此,她竟不觉滴下泪来。
沈夫人瞧着女儿的模样,亦自后悔说得太多令她伤神,又忙说:“大长公主昨晚吃过药,睡得十分安稳。我今早出来之前去瞧了瞧她,气色好了许多,只是念着你。”
谢迤逦拭了拭泪,道:“祖母一向精神健朗,何以这半年间时时卧病,竟像是……”她不敢把后面的话说出,只是摇摇头。
“还不是为了你琴妹妹的事情。”沈夫人叹道。
听见这句话,谢迤逦心中一沉,立刻将恣意伤情的心思收敛起来。她转头瞧了一眼玉稠,忽道:“如今残雪未消,天气寒冷,咱们还是挪到暖阁里说话吧。母亲和妹妹来一趟辛苦,若在这里冻着,却是我的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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