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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席上坐,席在榻上摆,匀子手执竹简,看得很是入神,仿佛方才那句话,并非出自他口中一般。
“崔莞拜见匀公。”崔莞抬手,行了一道大礼。
匀子却是眼也未抬,仍旧盯着手中竹简,和蔼的道:“小友不必多礼,坐罢。”
“诺。”崔莞恭敬的应了一声,目光微闪,径直行到摆放着各式书册与笔墨纸砚的长几旁,也不在意地上的泥土尘埃,撩起袍角,屈膝跪坐于地。
匀子虽目在竹简,被挡住的唇角却稍稍往上翘了翘。
见匀子不言,崔莞亦不好开口叨扰。
屋内霎时便静谧下来,除去匀子翻动竹简时的窸窣细响,便是屋外偶尔一阵随风飘入的竹叶沙沙声。
崔莞也不焦躁,阖上眼,静静享受这一刻极为难得的安宁。
良久,一声风轻云淡的叫唤,打破了满室平宁。
“崔挽小友。”
崔莞唰的一下,睁开眼,迎上了一双睿智得仿佛可看穿世间万物的眸子,她交叠于膝前的双手绞紧了几分,慢慢的说道:“回匀公,挽在。”
匀子抚了抚斑白的长须,缓缓叹道:“小友巧捷万端,亦有踔绝之能,老朽实在无识可授。”
竟是不容她开口,直接推拒!
崔莞的心猛地跌入谷底,平静的面色隐隐透出一丝苍白,她凝望着匀子脸上那抹可包容万物的慈爱,沉声言道:“匀公乃天下第一贤士,挽心向之。”
闻言,匀子却是摇了摇头,依旧和蔼的道:“小友所行之道,与老朽截然不同,又何必煞费苦心,将执着置于老朽身旁?”
崔莞直起身子,随即慢慢伏下,将跪坐变为跪拜,几欲贴及地面的唇角微动,“入匀公门下,乃挽毕生所愿!”
匀子静静的看着崔莞伏贴在地的身子,少顷,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且先起来罢。”
“诺。”崔莞抿着唇,慢慢坐直身子。
匀子睿智的目光将崔莞眉宇间的倔意,尽敛眸底,他执拐,缓缓下榻,着屐,颤巍巍的朝竹屋左侧一道小门走去。
崔莞欲起身搀扶,可身子刚挪动分毫,便闻及匀子低哑的声音,“小友坐着便好。”
如此,她只好打消念头,僵僵的跪坐于几前等候。
小门之后,应是匀子的书房,随着匀子推开门,一阵清雅的书墨香气扑面而来,而匀子木拐点地的沉闷声渐渐增大时,崔莞下意识侧头一看,匀子一手执拐,另一手曲于胸前,掌心之上捧着几卷竹简。
“老朽身无长物,这几卷竹简便赠与小友,以小友之姿,只需潜心研读,定能受益匪浅,未尝比不过入老朽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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