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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余音,如冰玉相磬,说不出的清悦动听,传入崔莞耳中,她眼前不由一阵恍惚。
上一世,容貌未复时,春风楼上下视她如草芥,唯独云瑶,对她真心相待,非但想尽法子为她寻医问药,甚至将一手登峰造极的琴技倾囊相授。
然,待她容貌如初,云瑶却失了踪迹,直至渭河中飘起一抹苍白……
崔莞垂下眼帘,掩去眸底外泄的心绪,云瑶上一世因何而死,她早已自曾信口中得知,今生,定不会再让一切重蹈覆辙!
她深深吸了口气,抬眼对上云瑶含惑的盈盈水眸,一字一字的说道:“我来寻将沉梦交予你之人,百里无崖。”
☆、第七十七章 云烟深处藏梦人(中)
澄蓝的天幕飘起一丝潋滟夕光,被崔莞凭租的牛车静静停在离春风楼莫约二十米开外,临近渭河的一颗高大繁茂,尚有几分绿意的杨柳下。穿着破旧的中年驭夫佝着身子坐在牛车上,手中抓着一块早已凉透的栗梁饼,小口小口啃嚼,一双细小的眼睛时不时看向春风楼大门。
偶尔触及路上衣着光鲜的行人投来一两束嫌恶鄙陋的目光,那道本就低偻的身影便往牛车中缩瑟几分。
直至一抹月白的身影缓缓踏出春风楼,中年驭夫细小的双眼不由一亮,急急将尚未吃完的饼三两下塞入口中,拉起缰绳驱车迎上前。
“女郎。”他憨憨一笑,利落的将踏脚小木墩搁在车前,待崔莞上车坐稳,方收好木墩,跳上车低低问道:“接下来去何处?”
“回罢。”崔莞揉了揉略微酸涩的眉心,雍城于她来说,早已了然于心,尤其是在渭河畔,若非为百里无崖,她亦不会涉足此地半步。
无声的叹了口气,她淡淡地将秦氏别院报出,而后便阖上眼,静静倚在车窗旁歇息。
听言,中年驭夫心中对崔莞的敬畏陡然添了几分,不敢多做耽搁,挥着藤鞭便往内城行去。
牛车沿着渭河缓缓前行,渐渐的消失在一片随河风轻荡飘扬的柳枝中,然而,无论是崔莞还是那中年驭夫,谁也不曾察觉,春风楼右侧拐角处的一条小巷中,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看似极不起眼却内有乾坤的青篷马车。
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纱,一双狭长明亮的眸子,正饶有兴致的盯着那架渐行渐远,已然快看不清的牛车。
“郎君。”相比车中人遐思迩想的目光,车前的驭夫显得冷厉许多,斗笠下一双小眼寒芒凛冽,“那小姑子怕是会坏事,若不……”
虽咽下最后一截话,但森然的语气,足以令人明白他的心思。
马车中的男子勾了勾薄唇,并未出言,修长的手缓缓端起乌木小几上的白玉酒盅,抿唇一饮而尽,车厢中弥漫着一股醇馥的酒香,若崔莞在此,定能嗅出,这令人沉醉的香醇气味,竟是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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