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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为阳性树种,于山陵之间、院墙屋瓦之下,凡有一方土壤便能扎根,寿命可达百年以上。喜光,耐旱,抗寒,抗风。
柔韧不阙自悦鸣。
李崇琰想起春分祭茶神那日,顾春一袭红裳立在青山之下,遥遥辉映着身后山坡上那树含苞未绽的红杏。
彼时那一眼明艳猎猎的生气勃勃,就叫他望见了人间烟火色。
“团山可真好,”云安澜抬眉笑望着他,“比原州还好。”
李崇琰回神,浅啜杯中清茶,“难得竟有个地方会让你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知道,云安澜是一直以原州为傲的。毕竟原州在朝华长公主的治下,是目前中原十七州里硕果仅存的一处——
女官女将还有活路的地方。
“我是来找你结盟的。”云安澜坐直了身,眼里全是庄重。
李崇琰眉眼平静,浅笑回望她:“你想做什么?”
“李崇琰,你会不知我想做什么?”云安澜腰身挺拔如松,眉眼间的笑意凛冽坚定,“不过百年,中原女子已泰半废于新学之下,如今竟连她们自己,都开始当真以为自己生来低人一等……新学于大缙已如跗骨之毒,若再不剜肉剔骨,只怕真会走到大厦将倾的地步。”
李崇琰静静地望着她。
小时候就有人曾笑言,云安澜天生反骨,非池中之物。他一直知道,这个外甥女心中的天地之广阔,早晚不是一个原州、甚至不是一张龙椅可以盛下的。
她一直想做的,是挽狂澜于既倒,重塑大缙风骨。
云安澜转头望向窗外,团山的午后阳光坦荡热烈,她真喜欢这里的人骨子里那份自在与自尊。
“今日我瞧着那两个姑娘,”她指了指客院的方向,“再瞧着你的顾春,甚至瞧瞧这院中那个叫司梨的小丫头,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明明相差无几的年纪,前者两位被人当物件一般随手赏了人,竟还觉得命该如此,甚或还能引以为荣;而后者两人,嬉笑怒骂、自在随心,昂首挺胸活在这天地之间,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可她们清楚知道,自己是人,有权去活成任何自己想要的样子。
云安澜笑意转冷:“皇祖父与母亲皆已洞察新学为害太甚,可他们的顾忌实在太多。皇祖父早已被藩王与外戚们架空,所以他将希望寄托在母亲身上;可母亲在诸多掣肘之下,竟心怀侥幸地希望此祸能风平浪静的善了。”
新学自百年前大兴而且,却绝不是忽然凭空出现的。
事实上,自立国之初新学便开山立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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