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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沃修的记忆里,崖会泉是不会这么直白,也不会把担忧和关切都明晃晃表露的。
按着他以往经验,崖会泉就算是想要表达关心,方式也必定别扭。
这人在关心你的安全时会拉着脸,用你简直听不出好意的口吻说:“来看看你死了没。”
如果担心的是你的身体,预估你可能在某方面的消耗已临近极限,这人一般就会说:“就你现在这副状态?让开,我怕你的疾病马上从大脑蔓延到体表,以后表里如一病得不轻,我还得想办法在这荒山野岭找药。”
针对崖会泉曾说过的后一段“找药”,沃修记得,自己当时听完,还露出了非常刻意的惊诧。
“什么?”他当时说,“我还以为你的荒野求生技能是一片空白,原来你还会找药?”
“找毒药。”崖将军冷一张脸,一生气说话就会更加难听,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回,“看在有多年互殴交情的份上,送你一个痛快,免得里外齐病太磋磨人,不客气。”
一晃多年,沃修都关机又重启一回,他对崖会泉的这份嘴硬特质印象依然深刻,能一分钟内飞快举出两位数以上的例子,来证实这位星盟将军是真的很爱嘴上不饶人。
甚至于,他也还记得,在已经能被称为“上回”的前最后一次通话里,崖会泉定格在卡顿通讯屏上的最后神情,也是充满了骂街意图,感觉只要信号一重新连通,对方想必一秒钟也不会浪费,要立即继续骂他自作主张,能把他怼到通讯信号再次受干扰前都不带停歇的。
——所以,此刻他眼前的这位先生是谁?
清早拥抱那会崖会泉还没醒,合着眼睛呼吸平稳的男人看起来和过去无异,而此刻,一个完全清醒的崖会泉与沃修四目相对,他带着关心的眼神向下垂落,目光竟近乎柔软,微微拧起的眉心也不是因为他想要习惯性严肃或挑谁的刺,只是单纯出于忧虑。
沃修还注意到崖会泉放下了额前的头发,没有再把它们全都规整后梳,那些随意散落的发丝更加柔和了他眉眼,让那双过去时常显得分外冰冷的眼睛,都似乎变得温柔了。
并且,他正用这么一双眼睛注视着他的老对头。
“老对头”沃修不太遭得住。
这个人怎么变成这样了,他真的是崖会泉么?沃修有点怀疑。
但怀疑的同时他又松一口气。
因为假如一个人正逐渐变得平和,看上去更愿意打开自己,愿意向外表达自身情绪了,一个过去不太擅长提供关怀的人在尝试交付关心,这便都是他有在好好生活,新生活似乎也过得还算不错的迹象。
沃修大脑里的两套系统仍在磨合,他还没接受完所有做猫时的记忆,属于人的那套记忆也时不时便攥取他思维,让他很容易陷入拿眼前所见和记忆对比的走神里。
崖会泉耐心等待小半天,迟迟没有等到他的猫出声回应他的问题——甚至没有一声哼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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