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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自流顿时下意识一皱眉,很不情愿的样子,接着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又放松下来,然后状似愧疚,对容予恭敬道:“是弟子担忧门派心切,错怪了陆师兄,弟子知错。试炼结束后,弟子定向陆师兄赔礼认错。”
容予看他眼神流转,就知道他心里一定在想,等他夺魁了谁还记得认错这事,最后肯定就不了了之了。容予看都不看他,点了点头,懒得戳穿他那点小心思。他回过头,准备看看自己的小徒弟。
夺魁?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谁知他回过头时,却发现陆识途整个人竟不知何时跪了下来,说是跪,不如说是匍匐在地,身上好像在发抖。
容予忙蹲下身去查看他的情况,只见陆识途紧紧盯着地面,瞳孔都有些散乱,脸色惨白,有大滴的汗从脸侧淌了下来。
他嘴里念念有词,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有罪……对不起,师尊……”
容予心头巨震:糟了!
是心魔!
陆识途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江自流和众人的话仿佛一只粘腻的巨手,将他拖回了曾经那个地狱。他以为已经彻底摆脱掉的那个阴影,重新缠了上来。
他仿佛看见所有人鄙夷不屑的目光,耳边是大家的句句责难:“宗门培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来?”
“打神器的主意,真是痴心妄想!”
“他竟然还戕害同门?平日里还总是那副光风霁月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这哪里是宗门第一人,这是宗门第一中山狼!”
他看见凌霄长老冷笑着宣布道:“内门弟子陆识途,意图偷盗门派重宝十二楼,实属大逆不道。掌门既已闭关,我来代他宣布:即日起,将陆识途关入水牢,旁人一律不得探视。”
他仿佛又一次身在寒冷潮湿的水牢之中,长期浸在水里的腿又痛又冷,骨头缝都发痒,他面前的门只会进来一个又一个对他施刑的人,却永远进不来阳光。
他看见掌门失望的眼神。
他看见所有人追着他打,赶他去做最脏最累的活,要他缺衣短食,要他无家可归,往他脸上吐唾沫,喊他罪人。
他看见……容予。他看见容予缓缓转过身,皱着眉头看过来,眼神冰冷锐利,像剑光。那双眼睛里只剩下失望,和让陆识途只觉呼吸困难的厌恶。
容予一字一句道:“你有罪。”
然后拂袖而去。
容予没想到心魔来得这么快。他心里有点慌,咬着牙,试图喊醒陆识途。时机太不对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拿到压制心魔的灵草,也没摸索出解决办法,这心魔却已经出现了。
这可真是……
过了一会,见各种办法都不管用,容予心一横,一伸手,将陆识途抱入怀中。
从糟糕回忆里生出的心魔,或许能被温暖的回忆压制住。容予不知道对陆识途来说,什么才是生命里有过的温暖时光,或许是曾经作为天之骄子时的那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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