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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外表稍显木讷的男人双手插兜,鼻梁上架着无框眼镜,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悲悯。
“不,你没撑过来。”那个人这样说。“感激哌替啶。”
他眨巴眨巴眼,剧烈的疼痛消耗掉了大量的能量,他甚至没什么思考的力气,生怕多想一点,那剧痛就会从脑缝深处、从地狱里爬回来。
“没撑过来吗……唉。”他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我也不知道我还能维持尊严多久,或者说,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尊严了,苏师兄,从生病以后我就再也没照过镜子,但我还是能从我老婆的眼睛里看到我最近的状态。”
被叫做苏师兄的男人什么都没说。
“进展好快啊,不知道老爸在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他用袖口擦了擦汗湿的额头。“我原以为还能陪他再走一段路,看起来……是该告别的时候了。”
男人干巴巴地开口:“你对人类发展的贡献会载入史册。”
他嗤笑一声,似乎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载入史册?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名垂青史,我宁可以遗臭万年为代价,再陪乔瑾瑜走个三五十年,看着我老婆就算是变成个小老头儿也是个比谁都好看的小老头儿,那才是我想要的。”
男人轻声叹息,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就像他小时候那样,他在深更半夜里发烧,还是少年人的苏师兄给他喂了退烧药,然后守了他一整夜。那时候的苏师兄就是这样抚摸着他的额头,直到他沉沉睡去。
“帮我个忙,苏师兄,你手机能录音么?我要给乔瑾瑜留一段话。”
“好。”
他清清嗓子,在脑海中描摹那个人的模样,缓慢道:“宝贝儿,当你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应该是我走了的第十个年头?就当是吧,我也不太确定。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想我了的话就煮粥喝,你已经可以出师了,嗯?”
他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脑海里的那个人同时对他露出标志性的笑容,带着安定的、家的味道,那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好了苏师兄。”他示意床边的男人收回手机。“等我走后,告诉乔瑾瑜,这是我留给十年后的他的口信,现在不能听,又或者未来的某一天,他打算真正步入有其他人参与的新生活,这段音频直接删了也行。这是我唯一的遗愿,能帮我达成么?”
“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拒绝你。”苏师兄把手从他的额头上摘下来。“然后呢?还有什么要说的?”
“嗯……我以自然人姜澜生的身份,申请安乐死。”
“醒一醒,姜澜生。”
有什么东西在大脑中呼之欲出,又被什么东西拼命封印,姜澜生睁开眼,头痛欲裂,眼前独属于BIAS的界面随着他的逐渐转醒而重新启动,进度条滴滴滴走向结束,界面打开,消息爆棚,他没心思一条一条看过去,直接全部暂时隐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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